极速小说网提供丹凤针最快更新全文阅读
极速小说网
极速小说网 科幻小说 校园小说 都市小说 架空小说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重生小说 仙侠小说 综合其它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同人小说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官场小说 灵异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总裁小说 推理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都市百美 伊底帕斯 家人宴客 家庭传奇 呆瓜阿福 妖女榨汁 罪恶进行 永乐仙道 碧栬江湖 人间仙境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极速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凤针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49  时间:2017/9/20  字数:26150 
上一章   ‮言真吐浓意深情 章二十第‬    下一章 ( → )
只听黄华说道:“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我。”

  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跑尚夫妇,他们马上答应了。

  黄华这才说道:“这个火狼祝可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曾经向我打过主意,所以我曾经对他细加注意过。因此,他有些小动作,我认得出来。加上他的身形和行动时的姿势,绝不会错。”

  孙玉麟不暇深究其他,例如他曾与他达到何种关系等等,却急忙道:“那么你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他?”

  黄华道:“嘴也懂得火器这一门学问呀!他刚才在那儿做了手脚,大概是一种爆炸机关,有人踏中,那个坑就会爆裂。”

  孙玉麟一拍脑袋,道:“对了,这个引爆装置如果能够移走,大伙儿就可以安然通过此谷了。”

  他转眼向黄华望去,道:“那么烦你快点动身,咱们的大队人马快要到达啦!”

  他心中的焦急,难以形容,敢清对方的计谋,非常厉害,远出于他们所想的这么简单。

  原来对方把陷讲架设得非常坚固,用意是正要群侠经过之时,可以容受许多人站在上面。

  然后,前面七八步远的入踏动了机关,这个陷阱才炸开,使许多人一齐掉下去。这么一来,大家为了查看情况,必定有不少人一齐围在坑四周,向下探视。

  当然,这些探视之人,尽告中毒栽了下去。这一来又引得更多之人涌过来探看,也因而中毒跌落坑中。

  等到大家发觉此是毒阱,相信必定已伤亡了数十人之多。

  其时,只要大家赶紧屏闭呼吸,便又有别种毒力发作,因而尽皆倒毙。

  这真是非常毒辣的手段,大有一网打尽的可能。

  黄华站了起来,孙玉麟马上也起身,道:“别怕,我陪你去。”

  他们迅即奔了下去,但仍然没有尽量掩蔽起身形。

  一直奔到离那山谷只有十余文,前面的黄华突然间闪到一排树丛后面。

  孙玉麟也跟着闪人,轻轻道:“怎么啦?”

  黄华吃惊地道:“你看见对面山了么?”

  孙玉麟道:“早就看见啦!那是凌九重守在那儿呀!”

  黄华道:“但还有一个人呢!”

  孙玉麟一面举目查看,一面说道:“我赶到时,已看不见尚有另外的一个人,是什么人令你如此害怕?啊!莫非是你的师父?”

  黄华摇摇头,道:“不是她,虽说不是她,但也…”她突然住四,忧虑地再度摇摇头。

  孙玉麟相信她绝对不会相骗,但既然不是多妙仙姑李玉尘,那又能是谁,使她这般忧虑耽心呢?

  由于现在形势紧迫,实在不暇再行理论,因为谷口那边已经有人影出现了。若是等到大帮人马赶到时,方始移开那个机关,定要使人心惶惶,兼且奇计也因而坐令失效了。

  他催促黄华道:“快去动手,把那引爆机关拆除。”

  黄华身子动了一下,始终没有迈步出来。

  孙玉麟又催促她道:“去吧!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黄华回眸望住他,突然道:“如果你肯收我为,啊!不,就是姬妾,我也足了,有你一言,我就出去动手,不劳催促。”

  孙王群想道:“这样说来,她乃是打算叛离师门之意了,否则何须先托终身与我?”

  他觉得义不容辞,并且绝对不能计较她往昔放之行,当即颔首道:“好,我答应作。”

  黄华喜出望外地娇笑一声,然后奔了出去,如星泻电掣,一下子就奔入谷内平地上。

  这时候,她的身形自是完全暴,没得遮蔽。

  孙玉麟特别注意对面的高崖,但见凌九重已望见了谷中情形,便突然间隐没,换了一个女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向下窥望。这是因为在那一处崖石的形势,只限一个人得以向下观看。

  这个女子只出头部,但孙玉麟已隐隐看得出是个年青漂亮的女子,但究竟是谁,却无法分辨了。

  那女子一下子又缩退了,换作凌九重出来。可见得刚才是凌九重叫她瞧看,让出地方给她的。

  孙玉麟忖度那女子可能是觅路绕下谷来对付黄华,因此之故,异常小心地监视可以通落谷中的地方。

  黄华已奔到陷洪前八九步的位置,停下脚步,低头望了好一会,才蹲下身躯,伸手拨动泥沙。

  刚刚入谷的先头部队,远远见到黄华的行动,都十分惊讶,飞奔而来,并且高声喊叫。

  当这四个先头部队堪堪奔近陷阱时,突然间轰隆的一声,泥沙飞扬,人眼目。

  孙玉麟闻声回眼望去,心头大震,敢情地上共有两处发生爆炸,陷阶固然爆裂了遮盖,而黄华动手之处,也发生了爆炸,尘沙弥漫中,但见黄华伏在地上,大概是已经被炸死了。

  孙玉麟满腔的悲愤,难以抑制,正要冲出去,忽然听到右方不远处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他登时刹住去势,眼耳并用,查听这阵声音来源。

  右方过去两丈不到,就是一道拱起的山脊,一直通上山去。

  因此,孙黄二人刚才奔落之时,对方即使已在那边,也没有法子看得见。

  只听有一个人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李仙子的门人么?”

  另一个人道:“咱们快办咱们之事,这一幕已在李仙子算中,值不得大惊小怪…”

  孙玉麟只听到这么两句问答,登时明白了内情。

  原来那个爆炸机关之所以会弓没,发生惨祸,竟是李玉尘算定的,她身为黄华师父,自然晓得黄华也懂火器之事,甚至连她的深浅亦都知道。

  因此,她为了防备深知内情的黄华,会去移动那个机关,便教“火狼”祝可炎改变一下手法,或是多设一种装置,能使移动之人首蒙其害。

  孙玉麟恨得牙的,转头向谷中望去,只见那先头部队之中,已有一人过去查看黄华的情形。

  孙玉麟心中又忿怒又焦急,很想去看看黄华到底伤得如何?是否已经当场死亡?如果还有得救,便须争取时间,为她设法。

  可是他的理智把感情压制住,不但没有现身落谷,反而转眼打量四下形势,接着毫不迟疑的转身急窜而去。

  他以最快的身法,两个起落,便钻入三文外的一处树丛内。然后藉着茂密的山草,掩蔽身形,直往山上走去。

  转眼间他已回到众人匿藏之处,首先是和杜希言碰面,低声道:“杜先生,现在要倚仗你的大力了。”

  杜希言面色有点不好看,道:“黄姑娘现下怎么了?”

  孙玉麟听出他口气之中,含有怪资自己不去看护她的意思,初时觉得不解,旋即恍然大悟,想道:“她已知道黄华与我的关系不同,所以看见黄华被炸,生死不明,认为我应该先去照顾她才是。由此看来,他果真是个好人。”

  他悟出此理,便没有丝毫怪杜希言对自己不客气之意,当下苦笑一下,道:“杜先生,我与她已有婚约,因此,我反而不能因私害公,必须压制住自己的痛苦仇恨,为大局着想。

  假如我一现身,咱们的计划就完全失效了,所以我终于忍住,没有落谷深看。”

  他指指对面,又道:“那边的一座石崖间,除了凌九重之外,还有一个敌人。这儿虽然望不见,但我如果在底下藏身处奔下谷去,必被对方发现。”

  杜希言讶道:“还有一个敌人?凌公子可知道?”

  孙玉麟道:“他们在一起的,如何不知?我告诉你,这个敌人如果不是黄华的师父多妙仙姑李玉尘,也必是她的同门。”

  杜希言道:“你越解释我就越发不懂。”

  孙玉麟道:“这是因为前天夜里,我们在李真人主持之下,布置了一个陷阶,敌人来劫车,希望从动手拚斗之中,查出敌人的来历。”

  杜希言道:“查出来没有呢?”

  孙玉麟道:“多少有点眉目了,这一役凌九重也有参与,然而他昨晨被我从地下挖起之后,直到昨夜傍晚才回来,这一段时间,却待得不清不楚。李真人不去盘请他,只叫我小心在意,此外,我也发现了敌人之中,竟有女,环顾天下,只有一个李玉尘,有资格参与,且也不怕别人对她无礼侵犯。”

  杜希言睁大双眼,道:“那么黄华会不会亦是奉命行事?”

  孙玉麟道:“现在证明她不是啦!李玉尘心狠手辣,全无师徒之情。她故意摆黄华在咱们阵中,却不利用,使咱们查不出疑窦,便不对她怀疑。而她因为晓得黄华懂得火器之道,料她可能出手拆除那装置,所以特别改变了设计,以便万一她出手去拆除之时,仍然爆炸。”

  杜希言道:“但她如此徒然牺牲了一个门人而已,有何好处?”

  孙玉麟道:“她万万想不到我们抢了先,假如我们是跟大伙儿一齐走,到达陷饼处,发觉不妥,然后由黄华上前动手,这时,难免会有些人站在那个坚牢的陷阶上面,因而一同遇难,你说对也不对?”

  杜希言道:“现在我明白啦!李玉尘可能装着得闻此讯,赶来替徒弟报仇呢!”

  孙玉麟贼心中暗暗惊佩这个少年的聪明才智,口中应道:“这正是我不育现身之故了。

  如果李玉尘晓得我已查出她与凌九重勾结之事,岂敢自投罗网?”

  杜希言道:“果然不可机密,方易复仇,我倒是错怪孙大使了。”

  孙玉麟道:“在下特来请先生出马,单独行动。谷底下山脊的另一边,好像是敌人设鼎炼毒的所在。”

  杜希言一则很同情孙玉麟,二则对这些心肠恶毒,手段狠辣的敌人,十分痛恨。

  因此义愤填购,不假思索,立时慨然应道:“好的,我自己去。”

  孙玉麟道:“以我想来,敌人必是等咱们之人入谷后,看看会不会全部倒毙,如果尚有十数人钱存未死,立刻大举出动围歼。但如若绝大部份的人都无恙的话,他们便不会现身,而使用施毒之法。所以你时间尚多,可以绕道从这边过去,谅可不致被凌九重那边看见。不过在下须得指出,你虽然可以逃过凌九重的目光,但也许会碰上别的敌人?”

  杜希言点头道:“我晓得。”

  孙玉麟当下指点他如何走法,杜希言毫不迟疑,悄悄窜了出去。

  当他绕过这一片崖坡之后,中的义愤已稍为冷却,侠愤豪气,也大见减少。顿时使他想到万一碰上了敌人,应该如何应付才好?

  要知他本来不识武功,全凭这几个月在天罡堡中,夕饮用赵老文的松子酒,由于此酒本来就是仙酿一般,具有种种灵效。何况在天罡堡窖藏了数十载之久,更是醇厚无比,力量增加I一倍还不止。

  因此之故,杜希言目下力大身轻,远胜于练武多年之人,加上他参研天罡绝艺,也颇有心得。

  谈到“天罡绝艺”这一段往事倒是值得回述一下。

  就在他发现了密室内贮存有十多坛美酒那一天,他也看见雪白的墙壁上,绘有许多人像图形,以及用原笔写下的文字注解,开头还一清二楚的写明“天罡绝艺,宇内无双”之句。

  他先把身上所带的干粮,放在桌子上,转眼四望,确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这才就着酒坛四,喝了一点松子酒。

  这些体一入腹中,顿时热气蒸腾,从丹田中升起,不一会工夫,已感酡然,同时身上诸般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于是他倒在上,闭上双眼,伸展四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便醒了,从透下来的天光,也可以知道已是下午的时分。

  他跳了起身,快活地笑一笑,想道:“古人说祸福无常,真是不假。我被那对老恶人毒打一顿,又送入毒蛇窟中,却不料反而得睹举世无双的绝艺。”

  他乃是土木之学的行家,这时候略一查看,便知道了三件事。一是此室之内,另有一道秘门,想来必是供大小便之用的小间。二是贮放杂物的壁橱,门户隐秘,常人亦难查出。三是出室之路,设计奇巧无比,室内之人可以启开出去,但在外面却无法打开,如要进来,必须从原路经蛇窟而入。

  正因如此,这间秘室,几乎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因为谁也无法进人蛇窟内查看,除非是饮用松子酒,可以不畏毒蛇。

  他先打开厕所的秘门,进去方便过,对于这里面的排污设计,非常佩服,所有大小粪便,都从底下一条不断动的泉水冲走,没有一点秽气。

  回到室内,再打开壁橱,那是一个六尺高,六尺宽的巨橱,分为许多格,也有抽屉,堆放了许多东西,包括衣服书籍,以及零零碎碎的用品,简直有如一个宝藏,须得慢慢翻看,方知究竟。

  他先是找出一个掐斗,这样他就不必捧坛喝酒了。其次,他找出一套衣服,穿上之后,颇为合身。

  这套是常见的小工的衣服,他猜想大概此堡主人,在室内刻写图形之时,用来替换,以免弄污了本来的衣服。他接着就发现一扁形酒壶,正与赵老丈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个酒壶使他更高兴了,因为他可以藉此以忆念起赵老文对他的关切,同时又可以盛载美酒,携在身边。

  他立刻用掐斗把这个扁形酒壶灌满,之后,拨动出路的机括,只见角落间出现一道窄小的门户。

  这是离开之路,但他没有出去的打算,只不过试一试机括,免得久失效,到时大费周章而已。

  现在他已经处身在极安全隐密之地,同时又有举世无匹的绝艺,供他参研修炼。因此,他相信自己在三两个月之内,决计不会离开一步的。

  他开始览阅墙上刻写的’天罡绝艺”开始是论及内功,明白畅晓,杜希言一点也不感到吃力难懂。

  直到天色渐渐昏黯,他才停歇下来,吃一点干粮,喝几口松子酒,然后躺下去休息。

  入黑之后,他简直全然看不见任何物事,可说得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虽然携有特制的照明火线,但那只是为了急需之时才使用的。

  因此,翌晨光透入,照亮了一室之时,他就谨记昨夜之事,赶紧在那巨大的壁橱内搜索,希望找出蜡烛来。

  他打开了最上角的一扇小橱门,但见这敢情是个隐藏起来的神龛,除了香炉烛台等物之外,还有一块神主牌位,上面写着“天罡荆门历代祖先神位”等字样。

  这块长形的神主牌位,不知何故倾倒,敬斜靠壁。

  杜希言忖道:“这天罡堡的荆老爷,倒是个行孝之人,虽然在这等斗室中,还供奉祖先神位,待我把牌位扶正,也算是一点敬重的意思。”

  当下伸长右手,扶起那牌位,移动之时,似是听到牌位发出“骨碌”的响声。

  杜希言觉得很奇怪,自言自语道:“这座牌位中,不知藏嵌着什么物事,所以扶起来时,发出声响…”

  于是他把整块神主牌位拿下来,但见此物乃是非常坚硬的木头所制,形式上与一般常见的没有分别,只不过稍为长些,牌县也厚达四寸,所以人手相当的重。

  他摇一摇,牌内果然发出“骨碌碌”的声响,可见得里面藏有东西无疑。

  杜希言看了一下,就知道此牌可以从托座上拆下来,那样也许可以晓得牌内藏的是什么物事了。

  那块长长的木牌很容易就从托座上取下,顿时发现这块木牌中间是空的,倒出来一个长形扁盒。

  杜希言深深了一口气,付道:“莫非这个盒子内,藏的就是‘丹凤针’么?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他的心情非常兴奋,掀开盒盖一瞧,只见一张把成长形的薄笺,遮盖住底下的物事。

  不过笺上又分明可见写着“人间至宝丹凤针”等字样。

  杜希言并不立刻拿起那笺,却仰头向神龛望去,付道:“这个设计真是妙极了,假如我不是心中生出尊敬之意,赶快替荆老爷扶正神位的话,我就永远无从发现丹凤针的下落了,试想谁会取起神主牌查看呢?晤!我明白了,荆老爷这种设计,正是表示此宝只能落在尊敬他的荆家祖先神位之人手中…”

  念头掠过心上,当下先把神主牌安回托座上,又奉置在原处,这才把银匣内的笺纸取起,只见底下是一只两指宽,三寸长的风鸟,通体闪耀出一种悦目的滟滟红光,不知是何质料所制,形式既巧绝伦,但又古趣盎然,令人能够百看不厌。

  在尖啄处,有一极细的针吐出来,长达六七寸。此外,另有一条极细的银练,穿系于风鸟的背部。

  这件似是饰物的风鸟,由于种种特征,已经一望而知乃是“丹凤针”了。

  杜希言喜不自胜,但没有立刻拿起风鸟,却是首先展笺而看。

  这张笺纸上写满了蝇头细字,杜希言一读之下,心花怒放。因为笺上详细注明这丹凤针的用途及用法,清楚明白。

  杜希言目下可就知道为何这件宝物,为何会被天下之人觊觎垂涎,敢清它的妙用太多了。

  而其中有些妙用,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例如将此宝投放火中,火势立时熄灭。其他如起死回生,万不侵,划金如泥等等,亦无不是近乎怪异的。

  在最后的一段,却是荆家主人涉及他自己的事,笺上说道:“余自幼即修习家传秘学,进步神速,天资过人,本以为必可发扬光大,傲视当世,谁知天不假年,绝症提前发作,余依祖例,将此宝封存…”

  底下还提到他所患染的绝症,乃是天下间唯一能使持有丹凤针之人无法解救的,医书上亦无以名之,但荆家世代主人,皆是罹上此症而死。可知这也是荆家独门的绝症了。

  荆家主人又提到,他乃是在一夜之间,发现苦修数十年的神功,突然完全丧失,变成一个最最普通之人。

  这个现象,也是荆家历代主人临死前所必呈的现象。

  杜希言觉得十分奇怪,看了又看,最后,才放下这张笺纸,想道:“假如我不发现此宝,只怕荆家的秘密,永远也不会传到世上了,但这丹凤针诸般妙用之中,包括得有青春永驻,延年益寿在内。照荆家这一代的主人留言,他的年岁,不会超过六十,虽然也不可说是短命,但在一个武功高明,身体强壮之人来说,目是不算长寿。”

  他伸手拿起丹凤外观看,一面又想道:“价怪的是他的多年功力,竟会突然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这是什么理由?即使如此,但以一个普通的人来说,六十岁也不能说是长寿啊!”他一方面感到很不可解,另一方面又感到那丹凤针似乎非常暖和,甚至有一股热气,从他指尖一直透入他体内,使他生出异常舒适之感。

  杜希言倒没有太注意这一点,念头一转,付道:“既然无罡绝艺,被天下的人都认为是宇内无双的绝艺,则没有理由不能使修练之土,延长寿命,更不会无缘无故忽然消失。”

  他的目光转到壁上,一面再度阅看神功修练之法,一面继续寻思道:“哦多想亦是无益,因为人家历代秘传的绝艺,怎会不苦苦推究这种奇怪现象?但荆家主人居然不能解释,可见得道理深奥无比,绝不是我这ti外人所能凭空找出答案的。”

  这时,他已初步决定,暂时不去修司天罡绝艺的内功,只学外功,亦即是拳掌脚法等动手招式。

  练武之举,虽然须得下苦功,但自然也不是可以整天不停的练。因此,他时时无事可做,多半是自个儿盘膝坐在榻上,调息呼吸。

  但他可没有一点法度,只不过听其自然,尽量的使脑子里没有杂想。每当他坐了好一会,便会感到异常的舒畅,情况正与他第一次碰触丹凤针一般。

  可是目下他是把丹凤针藏在怀中,又隔着银匣,所以他没有联想到这个现象与丹凤针有没有关系。

  过了几,他已学了几种身法和招式,由于注解得十分明白,所以他深悉每一把一式的用意何在。

  此外,他打坐之时,也能够很快的进入了浑然没有思虑的境地。丹田自然会生出阵阵热,他不知应该如何驾驭,使得这些热自起自灭。

  大约过了十,开始翻阅橱中的藏书,以遣长。这些书籍,都很希奇古怪,尽属技艺方面,例如冶金石的,论字画的,谈棋琴的等等,琳琅满目,令人忘倦。

  杜希言一部部的看,增长了许多专门知识,这自然亦是莫大的无形收获。

  这一天,他翻阅一部手抄本,发觉竟是一部“盗窃专论”里面收录得有著名的“神愉八法”、“空空秘决”等不传绝艺。

  此外,还举出许多实例,以解释如何运用这些秘诀,还载录得有许多专门用具的用途和制作之法。

  杜希言初时很吃惊,后来却津津有味的看下去,顿时懂得了如何行走于夜间,可以不为人犬发觉的许多法子,又知道如何观察地形天候,以判断当时的情势等等,他颇为心动,埋头钻研起来。

  原来他心中很想出去瞧瞧,可是又怕被许公强夫妇发觉,所以不敢出去。现在既然有夜行藏形之法,自然胆气大壮,很想一试。

  另外他又发现一个百宝囊,各种工具,应有尽有。这个可以贴身藏放的软皮囊,以前他也看过,但彼时根本不知道囊中那些形状奇怪之物,有何用处?

  这天夜里,他大胆地付诸行动,从出口处出去,到了外面,首先观察天空,但见乌云满天,星月全无。

  杜希言吃一惊,想道:“这等天色,应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何以我还能把周围看得这般清楚?”

  他一路走去,不久;就找到了此堡无数的秘密通道之一的入口,当下潜入去,到处看看。

  一连三夜,他已行遍全堡,知各处地形,也发现了无数秘室。此外,他也在暗中窥看过许公强夫妇的情形,其后也发现过另外几个人。这些人显然与许氏夫妇有往来的,所以他们没有争杀冲突。

  不久,他就发现了秘室中的石刻“毒经”以及许多珍贵罕有的‮物药‬,因而此后他非常忙碌,每练武功,又得学习使毒及医药之道。

  这一幕幕的往事,倏忽间已掠过了杜希言的心头,而现在,他面临需要出手对付敌人的关头了。

  若是他未曾发现自己的目力奇佳,夜间亦可视物如白昼,以及力大身轻等等奇特之处,他就算把“天罡绝艺”的拳脚招术,练得极,仍然不敢考虑到动手之事的,但问题是他毫无临场经验,此时未免心怯。

  只是目下已不容他退缩,尤其是当他绕道潜行向那山脊凹哇之处时,远远已望见平坦的石头上,放置着一只巨大铜鼎。

  常贫窜上来,轻轻的碰他一下道:“道长看见了么?这个巨鼎,必定大有古怪…”

  杜希言点点头,道:“这是一种极霸道的施毒大法,鼎内共有四十三种‮物药‬,都经过风吹晒,或是烤炉等繁琐工夫,混合在一起,施展之时,只要往鼎内丢个火种就行啦!”

  常贫道:“如是这么简单,何以他们不干脆直接的使用这个手法?”

  杜希言道:“贫道直到现在,方知其故。敢情是因为地势的关系。你看,只有这一处,倘若东南风起,必定完全送吹入谷,输送和散布都很快速。而今正是吹的东南风,是以这个地方,设鼎施毒,真是理想不过。”

  常贫道:“在下仍然不懂。”

  杜希言道:“问题是东南风并非一直吹个不停,而施毒之际,定须有风。因此,他们必须等候时机。假如只设这一关,万一众人入谷时,恰恰无风,岂不是只好眼睁睁的任得众人通过?”

  常贫恍然道:“原来如此,敌方为了必可得手,所以一共设了三道关口之多,哼!哼!

  毒教之人真是心狠手辣的万恶之徒,竟定要赶尽杀绝,方始甘心。”

  他突然吃一惊,付道:“万一这位杜道长亦是毒教中人,我岂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秀么?”

  偷眼一觑,但见杜希言神情无异,这才略略放心。

  他连忙又接着说道:“杜道长,咱们须得提早出手,以免敌人突然施毒,来不及制止。

  好在他们只有两个人,咱们不难收拾下他们。”

  杜希言听到“动手”之言,不由得心跳加速,脑筋连转,希望找出可以免去动手的方法。

  据说世上无数的发明,都是由于贪懒的人,想省事而研究出来的。

  杜希言不动手,顿时触动灵机,付道:“我何不也用使毒的手段,把他们暗中毒死?”

  他自觉此计太妙,当下向常贫说道:“咱们也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常贫笑道:“这敢情妙,但在下一窍不通,可没有法子效劳啦!”

  杜希言道:“承蒙你赶来相助,贫道已经非常感激,目下还须仰仗大力,设法把这两粒药丸,悄悄的投入鼎内。”

  要知当初本来是杜希言一个人单独行动,但常贫不放心,自告奋勇跟了来,所以杜希言有此一说。

  常贫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若要对方全然不觉,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两人引开,咱们分出一人,趁机迅快行动,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丸投入鼎内。”

  杜希言道:“只不知计将安出?”

  常贫道:“我负责引开他们,杜道长负责投药。”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何不设法杀死了他们以免后患?”

  杜希言道:“对方设下此计,必有联络之法。假如杀死他们,敌人在发动以前,一旦察觉他们出了事,必会改变计划。这么一来,李真人和孙大使定下的应付之计,亦同时失效了,常兄你说是也不是?”

  常贫点点头,道:“这话甚是,在下见识浅陋,叫杜道长见笑了。”

  他查看过形势,道:“杜道长,你先如此这般,潜行迫近敌人,在下利用一条罕见的蛇,把他们离原地,这时道长即可把握机会以行事了。”

  杜希言道:“那是什么奇怪的蛇?可使这两人离开岗位?”

  常贫道:“这是一种没有毒的蛇,但满身锦鳞,五斑斓,乍看似是奇毒无比。此蛇在兄弟调教之下,有几种动作,颇为骇人,料可把敌人开。”

  杜希言不相信也不行,当下依言潜行而去。

  常贫则抄绕另一面,也潜近了敌人。

  他放出一条三四尺长,满身五锦鳞的蛇,舌头抵齿,发出一种听不见的声音。那条锦蛇,先是在地上抖抖身体,好像舒展一下筋骨,然后迅即向巨鼎那边游去,霎时已到了石上之人可以看见的空地上。

  这条锦蛇身上的彩鳞,在阳光之下,非常眩目。而且它还昂头作态,红信吐,发出嘶嘶之声,尾巴起落不定,击在地面上,拍拍有声。

  石上之人登时看见了,其中一个说道:“哪一定是奇毒无比的恶蛇,我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

  另一个道:“它好像想惹咱们呢?”

  锦蛇作势向他们窜去,相隔虽远,却能令人不寒而栗。

  那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先下手为强,对付此蛇。

  他们的话,被常贫听得清楚,当下以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发出命令c那条锦蛇立刻往后退,但头部仍然向着石上的两人。那副样子好像已知道他们要出手对它不利似的。石上两人发出惊讶之声,但仍然取出斧刃,一齐跃了下去。

  杜希言一瞧机会不可失去,连忙奔出来,先问鼎内张望了一下,这才将手中三粒药丸,投了下去。

  敌方两人找不到锦蛇踪迹而回到石上时,杜希言和常贫已经在六七文外碰头了。

  杜希言喜形于,道:“常兄的手段好极了,使我不费一点气力,就放了药。”

  常贫问道:“杜道长可是使敌人鼎中的毒药失去灵效么?”

  杜希言摇摇头,道:“敌人费了不知多少时间与心力,才炼成这一鼎毒药,谁也无法在举手之间破去。”

  常贫讶道:“然则道长的三颗药丸乃是作什么用的?”

  杜希言道:“我一说你就明白了,那一鼎奇毒之药,我虽然无法立即破去,但却有法子使毒力发出时的形式改变。本来此毒乃是无拘无束的冒出来,随风吹散,初起之时,有一股青色烟气。而现在设若对方点燃的话,鼎口将没有青色烟气出,这么一来,那两人必定会跃上去探头向鼎内查看

  他说到这里,屈指作个死亡的手势,又遭:“他们就完蛋了。”

  常贫道:“假如只有一个人上去查看,此人一死,剩下的一个,自然不敢上去。此外,鼎内毒力仍然未失,谷中之人,仍有危险呀!”

  杜希言笑道:“不怕,第一点,鼎中之毒是直向空中,直到毒力稀薄得不能为害之时,方会被风吹散。这是古往今来破毒的最高手段,神奇无比。其次,上去查看之人,不会立时倒毙,当他看见鼎内明明有一片蓝色火焰在闪动,而又不发出青烟,必会叫伙伴上来看看。所以我相信这两人都免不了一死。”

  常贫心想:“玩毒的人,都是如此狠辣,每事讲究斩革除。这个社道长虽然帮助我们,但这种人还是不朋友为妙。”

  杜希言如果晓得他心中的念头,一定很难受。

  这时,大队人马已开火山谷内,杜希言的心“怦”的一跳,原来他看见了美丽如仙的余小双。

  除了她之外,所有曾经表示不撤退的人,全都在队伍中。

  那些先头部队,除了两个正在救治黄华的,仍在忙着之外,余下七八个人,全部跌落陷饼之内,失去影踪。

  此时,有六七个人奔到陌饼旁边,向里面查看,登时都纷纷站立不稳,掉了下去。后面的队伍,马上动起来。

  不知是什么人高声叫道:“大家小心,那陷讲内有毒,不可入体内。”

  然后,情势更为混乱,因为队伍之中,一连有十几个人先后摔跃在地上。

  常贫向杜希言一笑,道:“黄秋枫兄及时把消息送达了。”

  杜希言道:“这一次或者能骗得敌人出手,可惜我的武功不行,等会儿不能落谷助战。”

  常贫道:“在下却须呼应孙大侠的行动,到时杜道长只须居高临下,净看热闹就行啦!”

  他想起了一事,又道:“但如果敌人不使用那巨鼎之毒,社道长须得想法子,扣下那两人才好。”

  杜希言笑一下,道:“他们费了许多功夫,岂有不使用之理?除非一直都不起风。”

  山谷内成一片,因为又有数十人昏跌在地上。看来昏倒之势,方兴未艾。连李真人他们,也已得慌了手脚。

  数丈外传来敲击火石之声,杜常二人转眼望去,只见鼎边的两人,已点着两支小型火把。

  此时山风转强,他们齐齐将火把丢入鼎内。

  常贫道:“哼!哼!这真是一网打尽之计,一点也不留情。”

  杜希言道:“毒教之人;必须心狠手辣才行。试想如果使毒而想在场之人有些不死,岂不是掣肘得很?”

  常贫道“道长不是毒教中人么?”

  杜希言缓缓道:“我也可以算是毒教中人。”

  常贫底下的话可就不敢说了,却见这时已有一人跃起来,探头向鼎内望去,过了一会,才招手道:“奇怪,为何没有一点烟呢?你上来瞧瞧。”

  他的伙伴见他没事,放胆跃上,看了一下,也讶道:“是呀,你…。”

  这个你字才说出,眼光转处,那个同伴已仰天翻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他骇得张大嘴巴,待要惊呼,谁知嗓子已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也不过比同伴多清醒这么一下而已,马上就跟着滚下去了。

  常贫远远望见一切,喜道:“行啦!在下这就潜行落谷,以拦截敌人。”

  他去了之后,杜希言独自走到巨鼎旁边,先把那两个蒙面大汉的尸身,增殖大石后面,然后左顾右盼,意找一块石头之类的物事,盖住鼎口。

  找了一会,没有找到合用之物,却发现了一个装束诡异的人。此人站在鼎边,冷冷的瞅住他。

  此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溜到鼎边,并不奇怪。因为他一直在找寻合用之物,所以有许多空隙。

  而可异的是这个人乃是用一件黑色头罩袍,把身材面貌都遮盖起来,只有两只眼睛,闪闪有光。

  杜希言几乎马上就感觉到这个黑袍人是个女,这更增加了他的恐惧,同时也增加了他的好奇。

  他猜想这个女人一定是多妙仙姑李玉尘,而他听孙王城说过她的厉害,是以甚为恐惧,但基于男的本能,他又不住对这个以相著称的女人,生出好奇之心,虽然并不是打什么主意。

  他吃惊的样子,表无遗。

  黑袍人沉声说道:“你可知道这巨鼎内是什么物事?”

  杜希言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呢?”

  黑人道:“堤不是毒药?”

  杜希言道:“你知道就行啦,何须问我?”

  黑袍人诡异地笑一声,道:“可是用来对付谷中之人?”

  她的声音,不论故意装得多,也可以确知必定是个女

  杜希言点点头,正要问她的来历,黑袍人已道:“你一定能够制止毒力发出了,对不对、’

  杜希言一面点头,一面想道:“她发现谷中之八,没有受到此毒侵害的现象,所以得知是我破坏,现在这一问,乃是要证实她所料不差而已。”

  这时,他忽然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消失了好奇之心,代之而起的只是极端的厌恶。因为这个女人,乃是凶狠残酷的毒教中人。一

  黑袍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希言道:“哦不要理你。”

  黑袍人道:“你不敢报出姓名么?”

  杜希言受不得她的将,因为她是个被他瞧不起之人,所以在她面前,绝对不可被她误会看轻。

  当下应道:“我姓社,名希言,你不妨记住。”

  黑施人道:“你可想知道我是谁?”

  杜希言歇了一下,才道:“本来很想知道,但现在却无所谓了。”

  黑袍人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片

  杜希言撇撇嘴,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此举已等如回答了她的疑问。

  只听“骼”一声,黑袍人已掣出一把宝剑,光彩夺目,寒气森森,即使是外行人,也立刻晓得这口剑不是凡品。

  杜希言心中发慌,但表面上却极力镇定,神色不变,瞒了她手中之剑一眼,淡淡道:

  “你想动手是也不是?”说话之时,已暗暗运劲,准备随时跃开。

  黑袍人口气其冷如冰,道:“不错,我如不取价狗命,难心中之恨。”

  杜希言晓得她所谓“心中之很”便是指的他破坏了她的毒鼎大法而言。

  当下鄙夷地应道:“你以为那破剑,就可以杀得死我么?”

  其实无知道他内心多么害怕,而对方手中之剑,他从堡内所读过的“神兵利器谱”中,也告诉过他那是一口上佳之剑,一般所谓好创,都不能与此剑相比。所以他真伯人家挥剑杀来,使他身首异处。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常贫或孙玉麟等人会突然来到。因此,他只好设法拖延时间,等候救兵。

  他晓得如果叫喊,只是促使对方立刻进攻而已。

  黑格人了一声,道:“我这口破剑?好大的牛皮,此创叫什么名字,只怕你的祖师爷也不知道。”

  杜希言镇静之态,倒也装得非常迫真。

  他微笑道:“如果连我的祖师爷也认不得,更可证明是把破剑了。”

  黑袍人呸一声,道:“你懂个,此剑除非是非常高明之人,方始认得。”

  杜希言道:“哦!原来你是说我的祖师爷不高明之意。但目下不必找到我的祖师爷,只要区区贫道,就认得出你这口剑了。”

  黑抱太想是感到无法置信,冷笑道:“好,你说来听听,如果你没讲错,我就服气了。”

  杜希言道:“不服气也不行,而且我警告你,假如你不自量力,向我出手,我就夺下此创,丢在大江中,让你自作自受。”

  黑袍人道:“何谓自作自受?”

  杜希言道:“难道还要我讲出来你才明白么?”

  黑人道:“闲话少说,此剑叫何名字?”

  杜希言道:“这是灵壁三宝之一,名为‘彗星’,对也不对?”

  黑袍人征一下,才道:“不错,但这是破剑么?”

  说时,移动长剑,向他遥指。

  两下相距大约一文有余,然而她剑尖之上,却出一股奇寒凌厉之气,涌扑而来,笼罩着杜希言身形。

  当她移划指来之时,杜希言已知道她要发挥这四宝剑的奇异威力。据谱上说,灵壁三剑皆有一种特殊的剑气,可以伤人于无形。

  同时对方在剑气笼罩之下,顿时心寒气促四肢乏力。能够运功抗拒之人,已经是一高手才办得到。

  而就算是一高手,功力用以抗拒创气,亦不得不以招式破解,这时便无法从容走出创气圈外了。

  他心中大惊之极,但觉得那股寒气已侵袭到身上,果然厉害无比,不住直要打哆嗦。

  不过事到如今,他更须硬下去,多挨一会,就多一线生机。

  因此他硬着头皮忍受,还须装出不在乎之态,说道:“此剑只好拿来欺负欺负别人罢了,假如你还要逞强,我就退告世人,让别人设法破去依此剑的威力。”

  黑格人见他神色自如,不觉一惊,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够站着不动忍受这般剑气之人。

  于是她真不敢不信对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破得我此剑的威力?”

  杜希言完全是顺口胡方,那里有什么法子,但目下势成骑虎,不得不继续撒谎,当下说道:“我告诉你,只要用陈年老醋,再加上大黄、地、获苓、绕指柔等七八种‮物药‬,熬成浓,把剑浸上一下,登时就变成一块顽铁了。

  那黑衣女子道:“放!我也懂得‮物药‬之道,这一举世无争的宝剑,怎会如此容易就毁得的?”

  她的声音似乎很凶狠,同时也不提高,听起来当真杀机甚浓,足以使人心惊胆寒。

  然而杜希言斗然间轻松了不少,隐隐感觉到她不大容易出手杀死自己。至于这是什么缘故?他自家一时也无法回答。

  他终是年纪轻,正当幻想气质最盛之时,是以忽然泛起了一些荒谬古怪的念头,而且还决定去做。

  但见他耸耸肩,道:“贫道如有虚言,甘愿从此离玄门还俗。”

  黑袍女子哼一声,道:“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学道之人。”

  杜希言讶道:“姑娘何以有此一说?”

  黑袍女子道:“若是规规矩矩的出家人,岂会使用这等残酷绝毒手段,加害生灵?”

  杜希言一怔,道:“那么你呢?”

  黑袍女了冷冷道:“什么你呢我呢…”

  杜希言道:“你不是也作道装的么?”

  黑女子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以为我是那一个?”

  杜希言也没有立刻回答,忖道:“我真是蠢才,她明明已谴责我残酷使毒,可见得她误以为我是敌方之人。那么她不是多妙仙姑李玉尘,已经很明显了,那么她是谁呢?敢是云散花么?”

  要知在正派群侠之中,只有云散花是单独行动,由于她受到构陷诬害,所以她非常诡秘,不出真面目,这是极合道理之事。

  杜希言一想到是她,顿时心头大石放下,更加轻松了。同时之间,他又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她明明曾被自己所救,自应晓得自己是不是坏人,何以会认为是他要施毒呢?

  他故意笑一下,道:“得啦!别那么凶行不行?反正人命在你眼中,也不是希奇宝贵之物。”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突然出如有所见,因而吃了一惊之态。这是单单从她目光的闪动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杜希言不觉微微侧头,转动目光。猛觉光华强烈耀目,寒气迫人,如被严冬酷冷侵袭。

  他眼角可已瞧见对方挥剑扑来,姿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眨眼之际,那口明晃晃,冷冰冰的长剑,已抵住他的咽喉。

  杜希言念头也不要转,便已晓得自己的境地非常危险可怕。因为他在这口剑抵迫之下,觉着身体好像是豆腐所造的一般,对方只要轻轻一吐剑,咽喉上登时就得添个大窟隆。他现在方始真正感觉到这四宝剑的威力,但情势之危急可怕,已是无法抗拒挣扎的地步了。

  对方似乎很满意已经掌握住的局面,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愿意你,方才说的毁剑之法,实在有效。”

  杜希言知道她是在调侃嘲笑自己,因为她定可杀死自己,所以才希望那法子有效,而他的一死,便永除后患了。

  他感到冷不可当,浑身都要发抖,只是想到如果当真发抖的话,岂不是又将被她笑自己怕死9

  因此他拚命忍住,幸而。眨眼间,怀中突然冒起一股热力,传入丹田,使丹田之内引发了一股暖,好像点燃火药一般,轰的一下,弥满全身。顿时四肢百体都恢复如常,胆力也增加了不少。

  杜希言心中一阵欢喜,因为现在证明“丹凤针”真是字内古今第一异宝,已发出它的神奇力量了。

  仰天一笑,道:“我那毁剑之法灵不灵,乃是闲话,不必多提。倒是目下你拿剑抵住我之举,不知意何为?”

  黑施女子口气中含有惊讶之意,道:“意何为?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杜希言道:“你到底答得出答不出?”

  黑袍女子道:“为什么答不出,我要取恢狗命。”

  杜希言道:“你少费气劳神吧,价不能杀死我。”

  黑袍女子的确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不能杀你?”

  杜希言道:“因为我的命很富贵,不是狗命。”

  他接着打个哈哈,显示出他分明在跟她胡闹嬉笑。

  黑抱女子冷冷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口音之中,充满了怒气。

  杜希言耸耸肩,道:“你是云散花,对不对?”

  对方怔一下,然后一手把头上的黑布罩扯下来,出面目,果然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云散花。

  她那张美丽的面之,布满寒霜,道:“好,算你猜对,但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杜希言这时才收起那种开玩笑的神情,道:“第一点、我不是使毒之人,曾阻止对方使毒,才会站在这儿。第二点、我能够不怕你的剑气威力,你一定想探问个明白,方请下手。

  第三点、我们还有点小倩,对不对?”

  云散花皱眉道:“我倒没有考虑到任何一个理由。”

  杜希言道:“你现在考虑也来得及呀!”

  她突然跺跺脚,收起长剑。咬住下,斜斜睨他,那神情真是美丽动人之极。

  杜希言心中一软,忙道:“你瞧瞧石后,有两个尸体,便是对方派来使毒之人了。”

  他一面转眼向谷中望去,但见那一大片人,目下已跌倒了十之七八,只剩下二三十人,兀自立。

  这些没有倒下的,都掣出兵器在手,回头四项,无不出惊慌的神色。一面互相大声问答,内容自是有关这些人昏倒之事。

  杜希言赶紧躲起来,一面示意云散花也这样做。她迟疑一下,便也蹲在他身边,向谷中望去,轻轻道:“这么多人中了毒,而你说与你无干。”

  杜希言道:“假如与我有关,那只是要我如何解救而且,幸而这都用不着你我担心,李真人已得到孙大侠的报告,同时又得到我的‮物药‬,早一步破去敌人的毒力,目下只是装假而已。”

  云散花哼一声,抓住他臂膀,五指很用力,表示出她心中的激动。

  地道:“假如我刚才剑势不停,把你杀死了,如何是好?”

  杜希言没有看她,但却了解她的愤怒心情,当下歉然道:“我后来的确不该开玩笑,可是开始之时,我还以为你是多妙仙姑李玉尘。”

  云散花道:“你识得她么?”

  杜希言摇摇头,道:“到现在为止,我只识得你,孙大侠和李真人等。”

  他臂上一紧,敢情她的纤指又像刚才那样,不知不觉用上劲道。

  她道:“告诉我,丹凤针被你得到了,是不?”

  杜希言轻轻道:“这件事对你关系很重大么?”

  云散花道:“当然啦,不然的话,我来这儿干什么?”

  杜希言想了一下,道:“你先告诉我,何以敌方之人潜伏在天罡堡四周,而你居然还能安然存在?以我想来,任何人都不易存身在这儿才对。”

  云散花道:“哪是因为我擅逃遁及隐匿之术,此术得自东洋,彼邦称为‘忍术’,如此而二。”

  杜希言道:“据我所知,这灵壁三宝之一的慧星剑,落在东海情剑门中人之手,你可是情剑门的传人?”

  云散花五指力道蓉然加重,面色铁青,道:“你知道的事太多了。”

  杜希言但觉口气促,心跳加急,说不出的一种不舒服之感。幸而丹田冷的暖突然冒起,遍弥全身,这才恢复如常,正如早先被剑气所迫的经过一样。

  他道:“你可是想加害我?”

  云散花娇躯一震,放松五指,道:“是的,我虽不想这样做,可是你已知道我的秘密,不得不杀了你以灭口,请你不要怪我。”

  她的口气,好像已经杀死了他一般。

  杜希言念头一转,恍然大悟,忖道:“是了,她已运指劲把我道制住,也许这种手法,能致人于死,只不过目前还可以说几句话罢了,若是如此,我可就不要跟她结啦!”

  他审慎地探问道:“我几时会死呢?”

  云用花迟疑一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可以信任你?”

  杜希言道:“我的身世,恕我未能奉告,但你可以信任我,若是我答应的话。”

  云散花道:“那么你答应替我保持秘密,我就不加害你。”

  杜希言心头一宽,付道:“原来她还未对我下毒手。”

  当下应遵:“好的,要我保守什么秘密?”

  云散花一怔道:“关于我的师门来历呀,你不是已知道我是东海情剑门中的人么?”

  杜希言道:“是的,你才已承认了,这便如何?”

  云散花一面伸手替他推口,一面道;“唉!敢请你还不知道,我东海情剑门近几十年来,完全销声匿迹,世人已渐渐不知道有这一派,原因就是我们都不敢道出来历。”

  她说的原因,根本不算数,杜希言道:“究竟为什么你们不敢说出是东海情剑门出身呢?”

  云散花道:“因为数十年前,本门一位前辈,通敌卖国,害死了不少忠良,以及好些武林高手,这件案子,曾经轰动天下。自从那时开始,我东海情剑门为世人唾弃不齿,使我们都不敢提及出身了。”

  杜希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想当年你们这一派的人,在江湖上都全然抬不起头见人的了?”

  云散花道:“正是如此,但我奇怪的是你何以知道这慧星剑乃是落在敝派手中?”

  杜希言道:“我在一本到港中读到的,而我根本不知道东海情剑门是怎么回事。”

  云散花沉道:“这个事发生在叛国案之后,是以得知的人,简直无有…啊!也许是其时本门一个失踪了的前辈,与作诺之人得知的。”

  杜希言觉得这些事并不重要,反而是他得知东海情剑门有过这种坏名声之后,认为十分严重。

  他晓得不论云散花为人如何的好,但人家仍然可以拿那叛国案羞辱地,她感到便无地自容。

  他长长吐一口气,道:“你放心吧,那本剑谱不会有别人看见,而我也一定替你保持秘密。”

  云散花耸耸肩道:“其实我真是有点愚笨,因为我只要一拚命搏斗,时下高手,仍然会认得出我的家门师承的。”

  她说得那么楚楚可怜,幽怨凄然,使杜希言异常同情,道:“以前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何必放在心上?”

  云散花叹息一声,身子不知不觉靠近他。

  杜希言很自然地就挤住她。但他还未有任何更亲热的动作以前,谷中突然传出一声喧闹大喝之声。

  他们转眼望去,但见谷中现在只剩下十个人不到,还没有倒下。可是却有二十余名蒙面人在谷边出现,都拿着兵刃,向兀自站着不倒之人追去。

  杜希言轻轻道:“今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了。”

  云散花问道:“什么告一段落?”

  杜希言道:“就是这正之争啊!相信这一段下来,定能查出幕后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持?而他们又想得到什么产

  云散花道:“这件事一定很复杂,绝难弄出真相,啊!瞧,许氏夫妇也在其中,还有那个瘦高个子,便是对方的领袖人物了。”

  杜希言看不出所以然来,随口问道:“李玉尘有份没有、’云散花道:“除了扈大娘外,没有别的女人了。”

  杜希言道:“喂!小心,马上就会有人到这儿查看了。”

  云散花道:“为什么?”

  杜希言回首四顾,找寻藏匿之所,云散花一把拖了他移过四五尺,那儿有一道石头裂外有数株接树。

  他们挤入去,紧紧相贴。

  可是杜希言却十分着急,没有法子领略得到这等温香软玉在怀中的滋味。

  他道:“不行,任何人一眼就可以透过矮树,望见我们。”

  云散花娇躯一扭,身上那件黑袍立时散开。

  她以纯的动作,一下子就将黑袍罩住两个人的全身。好在他们都是蹲低身子。是以这件黑袍,足以掩盖有余。

  她轻轻道;“这样就行啦!”

  杜希言道:“我真不懂,你这件黑抱有什么用处?人家还不是能一眼望见?”

  云散花道:“这是忍术的宝物,刚才你见到是黑色,其实可以在各种情况之下,变换泽。所以现在从外面看,只觉着是石头。再着,这条石一目了然,谁也不会细看,这是忍术中隐遁之道的最高妙诀。”

  杜希言只好半信半疑的闭嘴,幸而黑施可以透视外面,因此,他不但看得见石上的巨鼎,也看见谷中一部份情景。

  只见那二十余蒙面人已迫近李天祥等人,气势非常凌厉可怕。这本是非常合理的,因为这二十余人无一不是当今一高手。

  李天祥高声道:“诸位手段好辣,居然布下这等天罗地网,打算一网打尽,不留任何活口,亦不知这等居心,原因为何?”

  那些蒙面人没有一个做声,不过却齐整地刹住前进之势。

  李天祥环视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忽然停在一个人的身上,目闪奇光,瞬也不瞬。

  这个蒙面人身量颀长,手中拿了一把长剑,竟是绿色,十分怪异。他除了此剑,就没有任何一点与别人不同之处。

  因此,李天祥突然向他凝视,好像已断定他就是领袖人物~般,实在不可思议。

  双方对峙了一阵,李天祥突然仰天一笑,道:“朋友,你们这次大举攻击,原因不外是由于我们已经把几个内好,完全剔除或擒下之故。”

  “你们现在已无法再获得任何秘密消息,因是之故,非得猛下毒手不可了。是也不是?”

  那蒙面人道:“也许是吧?”

  声音十分哑涩,一听而知他已变了口音。

  李天祥哼了一声,似是在心中斟酌言词,之后才道:“贫道这话或者太乐观了,虽然据那劫车时,被我擒回之人所作口供,查出不少宝贵资料。但贫道也知道,他绝对不会知道最高的秘密。所以你阁下很放心,是也不是?”

  蒙面人又涩声道:“也许你猜对了。”

  这时,谷中已经静寂无声,那十余仅存之人,站在一起,恰好被那二十余个蒙面人四面包围着。

  李天样似是感到形势不妥,目光活动,四下巡视。

  但那二十几个蒙面人,竟也不出手攻击。而且突然之间,都集结在一起,迅快向后移动。

  看他们的动态,似乎是想退出此谷。但问题是他们既然现身来犯,如何又肯轻易退回?

  难道他们已有所觉?

  在这刹那间,李天祥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判断错误,把敌方并不重要之人,认作是群好之首。

  眼见这一批蒙面敌人。已经退出十多文,山谷边传来数声断喝,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人随声现,那南霸天孙玉麟率领着几个年轻好手,迅疾扑到。

  孙玉麟口中洪声大喝道:“李真人,那厮就是首领了。”

  李天祥长笑一声,手中古创挥处,在他身边的十多个高手,一齐扑去。顿时刻气刀光,谩天匝地,涌而去。

  对方二十余人也一齐出手击,两下的动作都快,如电光石火,霎时间已混战在一起。

  起初李天祥这一面的人,势力孤单得多。

  但越打人越多,只不过是顷刻工夫,那二十余蒙面人业已陷入层层密密的人堆中,每个人都须得应付好几个敌手。

  李天样一上来就认定那个颀瘦的人,剑势如奔雷击电,紧紧追击。本来他尚嫌势孤,可是孙玉麟马上就赶到了,联手夹击此人。

  口中一面说道:“李真人,这厮最是重要,咱们万万不可放过他。”

  李天祥应道:“贫道亦有同感。”

  他才攻了没有几招,就已经发觉这个敌手功深力厚,剑法奇,尤其是他的身法,更是泥奇无比,难以窥测端倪变化。

  直到孙玉麟赶到夹攻,他才感到局势稍稳,而这个时候对方的剑招和内力路数,益发使他感到兴趣。

  他已敢确定对方乃是内家剑法的正宗路子,但一时之间,还摸不清究竟是那一家派的心法。

  直到这人在他和孙玉麟的屡次凌厉夹攻之下,先后使过三招妙绝伦的剑招以救命护身,他才为之震惊不已。

  他震惊的不是此人武功卓绝,竟然可以匹敌自己和孙玉麟联手之势。而是瞧出他的剑招心法,源出武当。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虽然力持镇静,也不出言叫破。甚至故意施展师门至高无上的“一字慧剑”来对付他,而这一招剑法,他乃是特地按照成规连续使下去,中间并不加以变化。

  此举便是用来测探对方的反应,假如他未曾学过这一招镇山剑法,则不论李天祥有没有加以颠倒变化,应付起来,总是一样的。

  然而若然对方识得这招剑法,则他不颠倒变化的话,对方自可应付自如。只有增加颠倒变化,他才感到应付吃力。

  李天祥暗暗用传声之法,要孙玉麟刀下略略留起三分,以免压力太大,无法观测。

  十余招之后,他已察觉对方应付孙王阁时,比应付自己显然困难得多了。

  他还不放心,又试了十多招,这才敢确定没有看错。现在,他可要颠倒师门心传秘法,再行一试了。

  要知如果手中的双方,均学过同一种剑法,则持斗之时互知下一招的变化,目是可风顺利应付。

  可是苦果双方功力都达到可以颠倒变化剑法之时,就得看各人的天资功力,方分得出高下。

  这时四下杀声震天,蒙面人这一方,已有四个人受伤跌倒,或被生擒,或被当场击毙。

  正派群侠方面,亦有七八个人伤亡。

  由此可见得蒙面人这一方,平均水准高于正派这一边。

  且说李天祥方要改变打法,突然身边数尺远处“谨”的一响,黑烟滚滚冒起,晃眼已展布得很大,把许多对正在厮斗中的人笼罩在内。

  这一阵滚滚黑烟,只骇得场中之八,无不魂飞魄散,不知道这又是怎样子的一宗毒药暗器。

  四下纷纷遁避,没有一个人敢延迟的。武当李天样真人剑法恰于此时生出变化,奇诡绝伦的攻出一招。

  黑烟匝地卷到,李天祥也不敢不逃,剑势一变,人随划走,化作一溜光华,飞出两文以外。

  他的人方落地,便已跺脚叹道;“可惜,可惜!这真是功亏一货了。”

  但见那一群蒙面人,趁这极度混乱的情势,极快地向山边奔窜。

  转眼之间,已退个一千二净。

  李天祥身边有人,接口道:“堤的,若然李真人提早一点发动攻势,那厮非伤在当场不可。”

  搭话之人,正是与李天祥并肩攻敌的孙玉麟。

  他虽然已领教过此人的身手功力,但直到方才,始知这蒙面人武功之强,还出乎他意料之上。

  由于他与李天祥联手夹击该敌,所以他很明白李天祥话中之意。

  这一阵黑烟凝聚不散,随着山岗缓缓向山边移去,不久,谷中已恢复清明干净。

  众人都紧拢起来,议论纷纷,没有发生中毒死亡之事。

  李天祥迅快掠瞥众人一眼,心想:“在这群人之中,仍然有一个很厉害的内好,但这一点大概连孙玉麟也瞧不出来,所以目下不可出声。”

  当下招呼众人排好队伍,而此时早已诈作跌入馅饼之内的人,全都跃上地面。

  孙玉麟怀着沉重不堪的心情,奔到一株树下。

  那儿已经用干草树叶代垫,再铺上衣服,造成一只柔软的担架。

  满身血污和衣服皆是焦痕的女黄华,躺在上面,面色惨白,左边身子尤其血污狼藉。

  一个少林僧人合什道:“孙大侠,贫僧已尽所能。替黄姑娘止住血。但不幸的是…”

  他咽一口气,孙玉麟的心剧烈地跳起来,晓得他一定说出她已不治而死的消息。

  那少林增人叹息~声,才又说道:“不幸的是黄姑娘左臂已经炸掉,纵是当世神医,也无法接续了。”

  孙玉麟的心从喉咙落回心腔中,急急问道:“她的性命可以保住了,是也不是?”

  少林僧人缓缓道:“贫僧不敢肯定,因为以贫僧的经验所知,像她这等情况,除非是天赋异禀,加上后天修练之功,方可绝对无事之外。若是一般的人,生死的机会,各占一半。”

  孙玉麟努力抑制住自己烈波动的情绪,道:“谢谢大师啦!”

  那僧人合什而退,面色非常沉重。

  孙玉麟是什么人物,一望而知他心中的诊断,必是最可怕的一个死字。

  他蹲跪在黄华身边,低头看时,但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头发蓬。再加上满身血污,以及横七竖八的布带,实在很验人。

  然而孙玉麟却觉得她这刻有着前所未见的美,实是使人心中割舍不下,万分不愿她从此就从人间消逝。

  他晓得她之死,是被她师父所害,又知道黄华她身世孤伶凄凉。

  而当她决心向善,找寻归宿之时,却遭遇了这等惨祸,的确是非常可怜之事。

  那边厢李天祥亦把那少林增人招去,询问情况。

  少林僧人据实以告,最后说道:“一般的人,回醒之后,发觉已经一肢残毁,一百个之中也找不出一个能鼓得起活下去的勇气。尤其是黄姑娘这种爱美的女子,自然更不想活了,因此,贫油认为黄姑娘必死无疑。”

  李天祥嗟叹一声,道;“看来孙大侠真是情中人,可惜这事贫道也没有法子帮忙。”

  孙玉麟兀目凝视着黄华,心中的怆痛,难以言表。

  只见她睫轻动,眼皮微霎,然后,那对阵子睁开了,目光徐徐一转,便落在孙玉麟面上。

  她的目光先是很茫然,好像包括孙玉麟是谁也认不出来。但片刻就恢复了神智,边泛起一抹浅笑。

  孙玉麟柔声道:“你觉得怎样了?”

  黄华嘴动几下,才说道:“我还好,就是全身发麻,一点气力也没有。”

  她的话声有气无力,使孙玉麟既传借她,又甚感悲哀。

  黄华又说道:“你可知道是谁使我受伤的么?”

  孙玉麟点点头,道:“哦知道,唉!你还是闭口养神的好。”

  黄华道:“没有关系,你一定猜不到,下毒手之人,乃是我师父。”

  孙玉麟道;“我知道,所以我替你感到难过。”

  黄华道:“不要难过,我很感激她这样做,因为这么一来,我就离她的控制了,我可以改归正,乖乖地听你的话。”

  孙玉麟心中感到一阵痛楚,忖道:“她还不晓得自己活不成,所以丝毫不怪她的师父。”

  黄华一口气,又道:“我总算摆了师父啦!但若不是看见人人很尊敬你的正派和侠义,我未必会醒悟过来,可惜现在太迟了。”

  孙玉麟吃一惊,暗念她怎知自己已经不治?

  当下问道:“什么太迟了?”

  黄华微微一笑,道:“我得到你肯娶我的一句话,已经终身感激和安慰,但我岂是不自量力之人?怎会当真要你娶我?假如我初出道之时,就碰到你,便不致有今的下场,现在真是太迟了。”

  孙玉麟决然道:“你别胡思想,只要你改过,从前种种,已全在昨死掉。你已是重新为人,绝不会配不起我。”

  黄华又浅笑一下,并不与他争辩,换个话题,问道:“俄的伤势怎样了?”

  孙玉麟道:“不要紧,只要好好的疗养,就会痊愈。”

  黄华道:“到底伤了什么地方?为何全身麻木,全无知觉?”

  孙玉麟盘算一下,晓得不能瞒住她,当下沉声道:“我说出来体可不要害怕,你的左手残废了。”

  黄华没有做声,苍白的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才道:“是不是齐肩断去?”

  孙玉麟道:“差不多是那样。”

  话才说出,但见她双目~闭,已昏死过去。这才知道她不但在乎,而且非常的在乎,心下大为后悔。

  只见她昏过去之后,双眉放松,出平静的神情。于是,他又感触到她那种异乎寻常的美。

  这种含蕴着无限凄凉悲酸的美,至为动人心弦。孙玉麟瞧着瞧着,不知不觉间,涌出了热泪。

  黄华忽然回醒,看见他虎目含泪,顿时泛起笑容,道:“啊!得到你为我垂泪,我实在没有白死啦!”

  她的深情厚意,实是不易消受。

  孙玉麟咬牙切齿,目凶光,道:“假如你活不成,我定要亲手擒下李玉尘千刀刀剐,以消我中恶气。然后,我仍然以室之礼,安葬于你。”

  黄华吃惊道:“啊!你别向我师父报仇。”

  其实她是生怕师父也把孙玉麟害死,但听起来,倒像是她不忍师父遇害似的。

  孙玉麟坚决地道:“除非你能活着嫁与我为,不然的话,我非报仇不可。”

  黄华精神一振,道:“你当真要娶我?没有一条手臂,你也不嫌弃么?”

  孙玉麟道:“我的允诺,对别人尚且至死不悔,何况是你,那自然是真的。”

  黄华宽慰地透一口气,道:“那么我试试看能不能活?唉!如果你定要娶我,我也不愿意死啦!”

  谷中大队人马悄悄地移动,人人都曾向树下这一对,投以同情的,敬重的目光。  Www.IjSxS.CoM 
上一章   丹凤针   下一章 ( → )
《丹凤针》精彩绝伦,是司马翎耗费无数心力并历经数次思想斗争后才码出的,极速小说网提供丹凤针最快更新全文阅读.致力最快速更新丹凤针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