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小说网提供丹凤针最快更新全文阅读
极速小说网
极速小说网 科幻小说 校园小说 都市小说 架空小说 短篇文学 言情小说 重生小说 仙侠小说 综合其它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同人小说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官场小说 灵异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总裁小说 推理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都市百美 伊底帕斯 家人宴客 家庭传奇 呆瓜阿福 妖女榨汁 罪恶进行 永乐仙道 碧栬江湖 人间仙境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极速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凤针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49  时间:2017/9/20  字数:21598 
上一章   ‮章三第‬    下一章 ( → )
云散花立刻接着说道:“凌公子,以你看来,那星石会不会在扈大娘身上?”

  她果然是厉害角色,并不出言阻止,只提出问题,在无形之中轻轻揭过这一段过节。

  凌公子沉一下,道:“这个很难说了。”

  云散花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可就不能冒险,以致官死那位姑娘!不过许老前辈你听着,目下是我们年轻一辈对付你,当我们撤退之后,若有老一辈的人与你算帐,可别赖到我们身上;你须得早点准备才对。”

  许公强张目四顾,但四下山峦起伏,树木茂密,哪里查看得见人影?何况云散花口中的老一辈高手,个个经验丰富,纵是藏匿在附近,亦难以觉察。他仍是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有一桩你却是料错了,那星石不在老婆子身上,而是在我这儿。”

  云散花讶道:“当然有这等事?”

  许公强道:“你虽然不想相信,亦不可得。”

  他从囊中取出一枚鸭蛋般大小的五彩石头,托在掌心,又道:“瞧,这不是星石么?”

  云散花道:“这星石亦是武林异宝之一,我久闻其名,今方始得见,原来是这等形状模样。”

  许公强道:“何止是你,只伯当今之世,已没有别人曾经见过此宝。”

  云散花道:“那么你丢过来吧!”

  许公强道:“这枚星石是世之异宝,所有;个很特别的忌讳,那就是此石不能这样交给你,必须丢到空中,还须尽我之力往天上丢去,你小心接住,才是你的,如若不然…”

  云散花面现不信之,道:“如若不然,便将如何?”

  许公强怪笑一声,道:“此石特别沉重,这么一点点的体积,却重逾二十斤。所以速度与旁的物事大不相同,加上此石的色彩令人神摇目眩,因是之故,你想好好接住,可也不是容易之事。”

  云散花道:“鬼话,我根本就不相信。假如你就此交给我而不丢向空中,难道此石就会失去灵效不成?”

  许公强道:“你居然估中了!不错,若然一手一手,此石立时失去灵效。若是你不相信,我立刻交给你。不过失去灵效的话,你可得履行诺言,不许借口改变主意。”

  他说得很认真,甚至已向她举步走去。

  云散花心下十分踌躇,难以委决。

  正在这时,只听凌公子道:“云姑娘,他的鬼话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个少林僧人接口道:“但世上焉有如此奇怪之事?此石断断不会因此而失效。

  云散花向许公强道:“若然你把此石扔上天,便又有何奇异之处?”

  许公强道:“据说有两种奇异情形发生,一是此石升到至高之时,会发生某种奇异变化,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我也不知。其次,此石下坠速度特快,假如你没接住,慢说此处皆是草木,难以寻觅,即便是一片平坦旷场,亦永远找不回来。”

  凌公子高声道:“这却是何缘故?”

  许公强道:“因为此石坚硬又沉重,掉在地上,霎时钻沉入地,说不定达数丈之深。

  试问有何法子可以再掘出来?”

  云散花道:“换名话说,我非把它接住不可了?”

  许公强狞笑一声,道:“那还用说,假如你接不到,这也不关我的事。你仍须履约放了我那老伴。”

  那少林槽人道:“这话连三岁小童亦难置信。”

  许公强厉声道:“闭嘴,你敢侮辱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林僧人道:“贫僧明意,供职于达摩院。”

  许公强道:“好,我记住了,将来非取你狗命不可。”

  明意冷冷一晒道:“贫僧既敢前来,早就不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老施主的恶言桐吓,贫僧亦不放在心上。”

  许公强强忍忿怒,道:“你凭什么不信老夫之言?”

  明意道:“假如此石授受之时,竞有这许多困难,只不知昔日你的尊长传与弥时,如何付法?”

  他提出的问题,正中要害,许公强如若没有使人满意的解释,那就证明他必有古怪。

  那时云散花非下令弄死息大娘不可。

  许公强泛起讥嘲的笑容,道:“原来如此,我看非回答弥这个问题不可了。”

  云散花冷冷道:“这个自然,除非你不在乎邑大娘的性命。”

  许公强道:“少安勿躁,我当然可以解释,但可惜的是你们无法照此方法行事,所以讲了等如白讲。”

  云散花道:“你的似乎在拖延时间,这一点甚是耐人寻味。”

  许公强道:“随便你怎么想,我都不在乎,当年先父将此玉传与我时,乃是按照规矩,放在一个铁箱内,深埋地底,达一年之久。然后由我挖掘取出,便不会失效。不过一年埋在地中,纵然是先父在一年之内取用,办将使此石灵效全失,换言之,此石在地底的一年当中,谁也不许碰一碰。

  少林明意僧听了这个道理,相信与否是一件事,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接纳,是以不能出言反驳。

  云散花沉一下,断然道:“好,你的出手吧!”

  许公强长笑一声,声音中含有得意的意思,接着说道:“那么你答应不论此石有何变化,都须得放了我那老伴,对也不对?”

  云散花还未回答,那个道姑忽然回头,口道:“云姑娘,你何不要他先解救了伤者,一则可以试验此石是否真实,二则此石纵然失去,亦于伤者无害,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她的语声十分娇脆,脸色如桃花。最惹入注目的还是她那对细而长的眼睛,水汪汪的,似闭还开。

  许公强很注意地瞪视着她,息大娘远远望见,然大怒,厉声道:“老不死,你再敢这般的看女人,回头我非拧下你的耳朵不可。”

  她骂得如此之凶,连凌公子也不转头向许公强望去。只有那中年大汉,巍然不动,双目似电,紧紧盯住邑大娘。

  许公强赶快移开双服,高声道:“老太婆别吃酯,我只是看看这女道士是什么有派出身而已!你可还记得多妙仙姑李玉尘么?这个一定是她的门下。”

  那道姑媚笑一下,没有否认,但也不承认。

  扈大娘阿了一声,道:“原来是李玉尘门下,那就怪不得你要多看几眼了…她的声音含有一种奇异的意思,使人不由得向那美貌姑娘望去。

  扈大娘迅即举起左脚,在杖上用力蹬了一下。

  这个动作虽然十分细微迅快,但凌公子等三人俱从眼角余光察觉了,齐齐回头盯着她。

  许公强呵呵一笑,得意之情,无遗。

  云散花娇叱道:“听着。”

  全场之人,耳朵中都好象被什么刺了一下,矍然而惊,都想: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内功2

  许公强果然煞住笑声,但他不容对方开口,已道:“你听着,小人,老夫做得跟你们罗嗦了!你有本事接任此石,算那彩霞门人的造化,如若接不住,与我无干,小心…”

  末句提高声音,同时运足全力,-起攀中之右。只见一点彩光,直向天上飞起,高得使人咋舌。

  众人目光才向天上望去,忽然发觉许公强转身飞奔而去,迅逾奔马,径向西北方的山岭驰去。

  但不不是最惊人之事,当云散花他们惊楞瞧看许公强的动作时,凌公子那三人竞同时大叫出声。

  云散花回头一望,恰好见到那扈大娘曳杖凌空飞去,居然飞越过那四丈有余的沟坑。

  这真是说出来也没有人能相信之事,当世这间,纵是武功最高强之人,也不能超越四丈以上的距离。因此这扈大娘居然能飞渡这道沟坑,使众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扈大娘当真有如飞鸟般渡越如此辽阔的空间。转瞬间落在沟坑的对面。

  回转头来,仰天大笑。

  云散花突然间向前疾窜,她身子才跃出两文,在她刚才站立之处“轰”大响一声;尘土

  这一下爆炸之威,竟使云散花身子剧烈摇晃一下,差点儿就摔在地上。

  别的人虽然离的较远,也都受到影响。但觉得耳鸣身热,一股压力袭到,推人倒。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向云散花望去,瞧她可曾受伤?

  只见她身屹立,并未受伤。众人再转眼找寻那许公强夫妇时,空山寂静,杳无人迹,业已鸿飞冥冥,无有觅处。

  凌公子拾起一个油布袋,把唧筒放在袋中绑好袋口,一面说道:“栽啦!咱们今全都栽啦!”

  那俏道姑接口道:“他们都是年老成之辈,我们掳不住他们,也不算是丢人之事。,云散花突然转身向谷中奔去,速度绝快。霎时间已直入谷内,她并不在茅屋停留,一径奔上山坡。

  转眼间她已跃到了那儿块巨岩间,并且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躲在岩石疑隙中的赵老人。

  她略一打量对方,便堆起笑容,道:“老伯伯,快快跟我走。”

  赵老人听出她话中含有焦急之意,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云散花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便向谷中奔落,赵老人但觉两耳风呼呼,身子如有腾云驾雾一般,-那间已安然落在谷中。

  雾散花道:“快点躲在茅屋中。”

  她和他一同入屋,并且扒在窗边向外面张望。过了一阵,只近“轰”的一声,岩石间冒出一团浓烟,砂石飞溅。

  她看了一阵,才回过头来,道:“老伯伯,你也看见了,爆炸之处,不正是你刚才藏身的地方么?”

  赵老人茫然道:“是呀!早先好象也响了一声。”

  云散花道:“早先那一响是许公强夫妇对付我的,第二下是对付你的,幸而都被我们事先避躲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我要你赶快躲起来,便是因为这对夫妇心黑手辣,简直是以杀人为乐。他们如果知道你没死,早晚还会找上你的。”

  赵老人微微一笑,道:“小老几年逾八十,对于生死之事,已经看得很淡了。”

  云散花注视他片刻,才道:“我竞看走了眼,以为老伯伯只是寻常的山翁,谁知你思想超妙,怀开阔,与一般的村夫樵子大不相同,你虽是无惧于死,但也犯不上被这对老魔所杀!幸而他们绕道费时,所以竞没有看见你已躲到谷中屋子内。假如他们已经看见,自然不会使用火器了,因此之故,你只要小心些,便可无虑。”

  赵老人顿首道道谢,才道:“说来惭愧,那对夫妇虽然那么坏,但我方才还是提醒过他们,差一点就败了姑娘你的大计。”

  云散花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因为如果不是体弄那么一下,他们未必就会当真落谷呢!可惜我终究经验尚浅,所以终究被他们逃走了。”

  她的目光移到榻上,深深叹一口气,道:“最遗憾的还是余小双竟然无法挽救。”

  赵老人直到这时,才向榻上之人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仰卧上,身上的锦衣色彩丽。

  他早已看见地这个锦衣少女,但如今方始见到她的面貌,顿时暗暗一怔,想道:

  “好一个美貌可爱的女孩子,虽然闭着眼睛,但仍然如此纯洁甜蜜,这世上除了云姑娘之外,只怕再没有比得上她的女孩子。”

  云散花轻轻道:“我与她虽然没有一点关系,但她这般甜美,又天真纯洁,使我也起了无限爱怜之心呢!

  赵老人绝不反对她的意见,因为他也是泛起了无限怜爱。

  但见余小双睡态非常宁括,白的双颊,似乎欠缺血。乌亮的头发,欺垂枕上,恰好把她的颈项衬托得益发洁白滑腻。

  云散花走过去,伸手摩婆她的面颊,又道:“我从未不信星相之道,不过瞧她的相貌,似乎不是福薄天折之人,怎会到头来活活饿死?我真起不明白。”

  赵老人道:“她不是被那扈大娘打伤的么?如何又说是饿死?”

  云散花道:“她虽然是被扈大娘的戳魂针所伤,神常采说,我施展闭经阻手法,可以阻止戳魂针顺着血脉攻人心脏。此法可使她三五之内,不致于毙命,然而她再过一阵,就得香消:?了。”

  赵老人自是茫无头绪,无法理解。

  云散花又解释道:“这是因为那戳魂针上,还有一种毒药。下毒力早巳侵入血之中,因此虽然那针不能刺心致死,但那力却足以使她经枯血竭,有如灯尽油干,生命之火自然熄灭!若是用平常的话来说,她乃是活活饿死的。”赵老人道:“小老儿见识浅陋,还是听不大懂,假如她的情况像是饿死一般,姑娘何不喂她吃点东西?”云散花并没有笑他,甚至点头道:“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假如得出一种她能收的食用之物,慢慢的喂她,便可以抵消了毒,使她的性命可以延长下去。”赵老人道:“那样能延长多久呢?”云散花道:“本来她经脉被闭阻之后,也只能活个三五天。是那也是因为无法补充精力饿死而已,假如有一种食物,可以她收,则活上三五个月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赵老人道:“她三五个月之后,还是难免一死的,是也不是?”云散花心想:“这个老人好象在考我的医道呢?”口中应道:“那也不一定,除在星石之外,还有武林至宝丹针,可以救得她的小命。”赵老人道:“这个我方才也听见你们提起了,恐怕三五个月内,没有法子找到丹风针吧?”云散花点头承认道:“不错,此宝数十年以来,便是天下武林梦寐以求之物,现在下落不明,谁能在三五个月内找得到呢?”赵老人叹口气,道:“难道肯定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么?”云散花道:“只伯被你说中了,她生还的机会,简直是等于赵老人也走到榻边,注视了一阵,心中相当难受。当下拿出酒壶,突然灵机一动,向云散花道:“云姑娘,这位姑娘反正是很难救治,小老儿打算灌她一口酒,只不知你意下如?”

  云散花讶道:“灌她喝洒?”

  起老人道:“小老儿自酿的松子酒,大有增强体力之效,说不定可以抵消那毒力,使她不会马上饿死。”

  云散花道:“那么你不妨试试看,但我却认为此举必定徒劳无功。”

  赵老人仰手托起她的头,小心地倒了一口酒在她嘴中,发觉没有出来,可见得已人肚中。

  于是慢慢的继续灌,把小半壶酒都灌下去了。

  云散花等他起身收壶时,才道:“这真是奇迹了,她在昏状态之中,居然能还会下松子酒,说不定我的看法有误呢?”

  赵老人听了,顿时生出希望,道:“小老儿这就回去装一壶酒来。”

  云散花道:“等一等,让我仔细验看过,如真的有效,我们再去取酒来。”

  其实五散花暗暗替我这山翁担心,假如他贸然回去,极可能在半途中被那许公强夫妇所杀。

  只见余小双的面上微微透出红润,这等情形,落在常人眼中,很难分辨出到底是酒力发作?抑是已补充了精力,遏止毒素的蔓延?但云散花精通医道,一望之下,便出喜,道:“行啦!老伯伯,只要此酒不缺,她定可多活三五个月。”

  赵老人也不胜之喜,道:“这松子酒存量虽然不多,但为了救这位姑娘性命,小老儿一定设法供应。”

  云散花讶道:“你这话怎说?”

  赵老人道:“小老儿今到此,为的是要找几种果实酿酒。我家中的存酒虽然无多,配制的话,又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取用,但为了这姑娘的性命,我另外有两坛埋藏了多年的松子酒,只好取出来应急了。”

  云散花道:“只不知两坛松子酒在什么地方?”

  赵老人笑一笑,道:“就在这儿附的,大约是十几二十年前,我埋两坛在那边山的一株古松下面,现在正好取来应用。

  说到这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那凌公子朗声道:“云姑娘,你与何人说话?”

  云散花连忙低声向赵老人道:“这家伙姓凌名九重,著名的心毒手辣,脾气很坏,你最好装聋作哑,少跟他答腔为妙。

  说罢应道:“我跟一个老伯伯讲话。”

  她迅即低低问道:“老伯伯你住在何处?”

  赵老人道:“住在西北方那边的赵家村。”

  他虽是无法仔细分析,但也感觉得出云散花大是不喜那凌九重公子,目下是为了维护他而与那厮敷衍。

  云散花举步走出屋子,但见凌公九重带着那两名侍童,已走近茅屋。稍后一点,则是那个媚态迫人的道姑。

  那少林武当的四名僧道,则站在谷口,鲍尚夫妇只入谷散步,便不再往前走了。

  凌公子道:“彩霞府的余姑娘恐怕快要毙命了,对也不对?”

  云散花笑一笑,道:“那也不一定,我请了那位赵老伯来,大概可以延长她数十的寿命。”

  凌公子讶道:“有这等事么?”

  那俏道姑格格而笑,道:“云姑娘似是很早就有了把握,我猜她甚至可以治愈姑娘的伤势,只是此举太过难以自圆其说,所以才不彻底治愈她,对不对?”

  云散花长眉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俏道姑双眼一瞪,出凌厉的光芒,冷冷道:“别人不敢说,但我女冠黄华却不怕你。我老实告诉你,我认为那丹凤针已在你手中。”

  云散花仰天一晒,目光转到凌九重面上,只见他竞也出疑信参半之,不由得心中暗惊,忖道:“这等谣言若是传出江湖,我这一辈子休想有一天的太平日子可过。”

  她正要解释,只见一道人影疾奔入谷,华衣飘飘,正是那彩霞府的飞虹夫人,她一下于就弃进茅屋;

  女冠黄华高声道:“夫人不要着急,那丹风针至宝在云姑娘,令高足一定可保住性命。”

  飞虹夫人嘎然煞住脚步,满面惊诧之,向云散花走去。

  她尚未开口,后面响起一个响亮激动的声音,道:“谁得到了丹凤针?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人随声到,却是一个矮胖老头,面色赤红如火,长得豹头环田,手中拿着一如鸭卵的铜

  此人的声音相貌,一望而知必是火甚猛,行事急暴之人。

  女冠黄华又说了一遍,那豹头环眼的矮胖老者立刻向云散花伸手摊掌,高声说道:

  “快拿来瞧瞧!”

  云散花没有理他,目光一径移到黄华面上,冷冷道:“看来你已尽得多妙仙姑李玉尘的嫡传心法了,但我云散花却不自量力,想向你领教几招。”

  她在这等时机中,突然出言向黄华挑战,更使别人相信她已得到了丹风针,而由于黄华叫破,所以气忿不过,想杀她愤。

  黄华一摆手中拂尘,媚笑一声,道:“贫道当得奉陪!但你想藉此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希望不要取出丹凤针,这番心机,只怕是白用了。”

  凌公子踏前一步:口道:“多妙仙姑这一派向来花样最多,诡计曾出不穷,姑娘的剑术亦是当世莫匹,两虎相拼,必有─伤,这又何苦来?”

  黄华发出格格的娇笑道:“多谢凌公子的夸奖,贫道本来就不想动手。”

  云散花道:“我们印证几招,又有何妨?”

  凌九重道:“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那豹头环目的矮胖老者伸出钢,缓缓向凌九重拨去,口中喝道:“何须你多事!”

  喝声中尖已堪堪碰到凌九重身子,凌九重突然出掌一劈,竞把钢开数尺。

  他向老者瞪跟冷笑,道:“你管得着我么?”

  老者厉声长笑,道:“好啊!敢情真有两下子,吠!给我滚开!”

  但见他挥抡扫凌九重的身,这一记手法急猛,风声呼呼,未到,先有一股奇重的力道涌至。

  凌公子奇快无比的从间掣出一支金笔,长约尺半,径向敌挡架。“当”的一声,笔相触,凌公子只退了一步,却又把敌震了回去。

  双方只硬拼了一招,心中都有了数。凌公子已感出敌上力道沉雄凌厉,下次不可硬封硬架。

  那矮胖老人则发觉对方这支金笔,功力深,内功强劲,是以能以巧妙手法,在瞬息间连换几种力道,低住他一扫之威。

  这等敌手,切忌被他点身攻入。自然以这凌九重的岁数,居然具有如此高明身手,也是使矮胖老人十分惊讶诧异之事。

  双方冗自蓄势再斗,云散花已道:“飞虹夫人,这位老先生是谁?”

  飞虹夫人道:“他便是山右名家破天胡公干胡兄。”

  此言一出,连凌九重这等自傲自大之人,也不由得向这个老者多望了两眼。

  云散花已接着说道:“原来是胡前辈,想不到他隐居了十多年的人,不但火气仍如昔年,同时也离家赶到此地来了。”

  破天胡公干道:“小姑娘,丹凤针你可肯拿出来瞧一瞧?”

  云散花道:“这件事等一等再说,我先向黄仙子请教几招!假如我剑术不济,竞死于当场,诸位不难搜查我的尸身,对也不对?”

  她一边说,一边向女冠黄华行去。

  众人突然都屏息让开,原来云散花这一移步,顿时涌出一股森寒剑气,凌厉异常,但事实上她却未曾掣剑出鞘。

  黄华面上也透出沉重的神情,左手从道服内拔出一把两尺长的月牙形利刀,刀身寒芒闪,显是上佳利器。

  云散花突然快如闪电般跃去,寒光如虹一划,剑已出鞘,疾攻黄华。

  她的长剑闪跃出耀目的光华,加上凌厉奇奥的剑招,直是使人神格目眩,矫舌不下。

  只见这两个女孩子兔起鹊落腾飞攻守,转眼间已拼了四五招,忽又分开,云散花已退回原地。

  黄华微微气,虽然未曾落败,也没有受伤,可是她左手的拂尘,已经所余无几,饶是如此,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看于她。

  相反的,众人对这两个女子都大感凛畏,因为她们刚才拼斗的几招,皆是上乘杰作,每一招都奇奥佳妙。而又功力深厚之至。

  云散花这时舍下了黄华,目光转到胡公干面上,一派冷然的神情,等那胡公干开口。

  破天胡公干的态度立时软化下来,目光转到飞虹夫人面上,道:“令高足目下情况如何?”

  飞虹夫人道:“我还未有机会进去瞧看呢?”

  他们这一问答,情势顿时缓和下来。

  云散花暗暗好笑,只因她早先强要与黄华拼上几招,用意正是想教这些老一辈的人物看了自己的身手,便不敢轻视。

  如若弄到定要出手相争,局势就只有越发越紧张了。

  现下既然如她所愿,已趋缓和。

  她才高声说道:“夫人最好进去瞧瞧,便知分晓了。”

  飞虹夫人自是掂记徒弟,当即迅快奔入屋去。

  破天胡公干没有跟入去、却游目打量这些年轻高手们。

  心中不由得泛起无限感慨。

  他混迹江湖多年,经验何等的丰富,一望而知那凌九重的武功,亦绝对不在云黄二女之下。

  这等年轻高手,比之他昔年初出道之时,可要高明多了!因此特别使他生出了长江后推前,代新人换旧人之感。

  云散花缓缓道:“胡前辈,你已退隐多年;今可是一直赶到此地来的?”

  胡公干一听而知话中有话,只好点头道:“不错,老夫听说已发现了许公强夫妇的踪迹,同时又有丹风针将行出世之说,便一直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云散花道:“原来如此,可惜前辈来迟一步,没赶上斗斗那许公强夫妇。并且也怪不得前辈向我提出丹凤针之事了。”

  胡公干道:“这又与丹风针何干?”

  云散花道:“我们这一次到这鬼堡来,人数不少,但却作两路,一是早已在江湖中成名脸多年的前辈高手。另一路则是我们这些年纪较轻之人!这两路人马的数目都差不多,并具有了协议,那便是每一个到此地之人,不是列入前辈群中,便是列入年轻的队伍中。”

  胡公干道:“即使分作两路,又与整个局势何干”

  云散花道:“我们议定各行其是,假如许氏夫妇或者丹凤针落在一方人手中,另一方便不得手。例如那丹凤针如是落在老一辈手中,我们年轻这一路人马,就不得再与争夺,反之亦然。”

  胡公干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知这个协议,双方由谁出面订定?”

  云散花不答反问,道:“胡前辈自愿列入哪一方?”

  胡公干环眼一瞪,道:“我这么大岁数之人,难道还混在你们群中不成?”

  云散花道:“你们那一方,是由武当派李天样真人出面承认这个协议。”

  胡公干浓眉一皱,心想:“原来是这个不好惹的老牛鼻子,我若是出言否认,只怕这风波不小。”

  当下说道:“那么年轻的一辈大概就是你了。”

  云散花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这个代表年轻的一辈的,成名才三四年左右,恐怕我说了出来,前辈也不会知道。”

  胡公干道:“到底是谁呢?”

  云散花正要开口,飞虹夫人恰拾从茅屋中出来,说道:“小徒多蒙姑娘设法以灵药保住性命,虽然未能险,但此恩此情,实是感激不尽。”

  云散花忙道:“夫人客气了,令徒既然加入晚辈这一帮,我们自应全力互助。”

  她的目光突然向女冠黄华望去,一点也不隐藏心中的森森杀气,黄华试过她的剑术,心中暗怯,不知不觉退了两步。

  云散花已高声道:“黄姑娘,刚才你赶到此地,强要加入我们这一组中,由于情势急迫,所以无暇与你多说,谁知你心怀匣测,意不利于我,这笔帐我岂能轻易放过!”

  她的话坦率而凌厉,表明了不能干休的态度。所有的人,与双方皆无渊源,因此都不作声。

  黄华陷入这等情势之中,进既不能,退亦不得,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在无可奈何中,斜眼向凌九重望去。

  凌九重和别人一样,正在望着她,此时双方目光一触,凌九重微微一笑,装作不知地抬头望天。

  黄华见他无意帮忙,可就不必再指望他人了,当下把心一横,回头向云散花望去,厉声道:“你爱怎样算帐都行,本仙子岂会畏惧于你?”

  云散花冷冷一晒。道:“那好极了。”

  她举步向前走去,步伐是既轻盈而又稳健,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风姿,仅此一端,就足以使人刮目相看。

  黄华摇摆着那半秃的拂尘,右手的月牙刀上下晃动之际,闪耀出惊心眩目的光芒,一副全神戒备之态,无遗,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她业已心怯气馁。

  云散花脚步一停,人人都屏息凝神,等她攻出头一剑。

  谁知她仰天一笑,道:“黄姑娘,咱们若是出手相拼,不论谁胜谁败,许公强夫妇都将在心中暗暗嗤笑!再说,你的气势已及不上我,如若动手,我已占先一着了,对也不对?”

  这话合情合理,黄华无法否认,恨恨地道:“对便如何?”

  云散花道:“既然你承认了,我倒有个主意,那便是我们一道前往鬼堡,入堡之后,各自分开,查探堡中形势隐秘,以一个时辰为限,须得逾此时限,方能出堡,结局如何,我们各凭天命,你意下如何?”

  众人都目瞪口呆,但觉这个美貌少女所想出来的主意,每每出乎意表之外。要知目下人人皆都确信许氏夫妇乃是匿迹于鬼堡之中,以他们十多年的经营,那座古堡之内,定然步步险机,处处陷阱。

  何况这对老魔头狡诈毒,武功高绝,她们一道入堡,纵然是同心合力,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何况还要分开?”

  飞虹夫人口道:“恕我多嘴说一句话,云姑娘此议未免太危险了,何必予那许公强夫妇可乘之机呢?”

  云散花谈谈一笑道:“实在不相瞒,我们入堡之举,不但与武功机智有关,同时也要瞧运气如何?假如此行能弄得星石,更是一举两得,黄姑娘是不敢答应入堡,那就当众认输,束手就缚,听任我发落处置。”

  黄华怒道:“谁不敢人堡了”

  云散花道:“敢就最好,那鬼堡既然以鬼著名,咱们自应于晚上出发,入探该堡。”

  黄华虽然心毒手辣,但这鬼神既之为物,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她一听夜间探堡,顿时发皆竖,心胆皆寒,高声说道:“我不有别的事要办,若是要入鬼堡,咱们现在就走。”

  云散花又是一笑,道:“既然你害怕的话,现在动身也好。”

  当下商议细则,双方同意推那胡公干和凌九重二人守在堡门,如若她们有一个末到一个时辰还逃出来,便出手擒下,假如另外的一个人能够生还,便交给生之人处置。

  假如另一人过了两后,不见出来,便由他们下手,挑断一条脚筋,使之终身残废。”

  这条规定乍说似乎很不合理,亦即是处置太轻,但云散花其时解释说,由于另一人已不能生还,则此一规定太重的话,只怕到时无法执行。

  在场之人,皆是阅历甚多,头脑精细之人,一听果然有理,便都同意了。

  云散花最先回到茅屋中,赵老人骇然道:“云姑娘,你真的要到那鬼堡去么?”

  云散花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忧,赵老人看了出来,忙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散花道:“我们都讲定了,如何能翻悔呢?”

  赵老头摇头叹口气,道:“唉!你们都是一样,总是无法劝得听。”

  云散花道:“我跟谁一样?”

  赵老人道:“他姓杜,是个年轻人,相貌堂堂,为人极好!我劝他半天,他还是要入堡去,终于没有出来。”

  云散花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赵老人道:“大约是一个半月前的事。”

  云散花呃了一声,凝眸寻思。

  赵老人见她不说话,便问道:“云姑娘,你认识他么?”

  云散花微微吃掠地望望他,摇头道:“他?不,我不认识。”

  赵老人道:“真可惜,那么好的人品仪表,却如此短命。”

  他的目光转到榻上的美貌少女,又道:“她也是,而你也是一样,你最好别去。”

  云散花道:“我想不去也不行了!现在你听我说,等一会你把藏酒之所告诉飞虹夫人,让她掘取出来。你切记不可离此屋一步,直到晚上,由飞虹夫人送你回去。”

  赵老人道:“我自己认得路,不用劳动别人。”

  云散花道:“就算是你自己回去,已得等到晚上,以免被那许公强夫妇碰见,如果他们从此见不到你,便可免去杀身之祸。”

  她又从囊中取出一包碎银,在老人怀中,道:“数目虽少,但也不无小补。老伯伯,我要走啦!”

  赵老人满怀谢意,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恰在这时,飞虹夫人已走入屋中,云散花便向她待过取酒之事,又道:“假如我幸而不死,回到此处,那时夫人尽管去办你自家的事,余小双姑娘的安危,由我负责全力施救,不要担心。如若我死在堡中,那就没得说了,唯有请夫人原谅而已。”

  赵老人连忙接口道:“云姑娘,你是好心肠的人,天老爷一定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呈样。”

  云散花道:“但愿如此。”

  随即向飞虹夫人和赵老人点点头,蹒跚出屋。

  不多时,那天罡堡门外出现一小群人。此处数十年罕见人迹,荒草蔓生,殊为荒凉可怕。

  胡公干的钢在石头上敲了一下,火星溅中,发出“当”的一下声响。大家都集中注意,向他望去。

  这位隐退了多年的山右名家轻咳一声,才道:“诸位请注意,尤其是当事的两位姑娘,请听老夫一言!据老夫所知,此堡五十年来,已是宇内有名的凶地之一,换言之,早在那许氏夫妇藏身此堡以前,已经凶名四播,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葬身其中!因此之故,老夫要提醒两位姑娘一声,入得此堡,除了防备许公强夫妇之外,此堡本身,恐怕也有问题。”

  大家都不作声,因此胡公干继续说道:“又据我所知,此堡分为两大部分,当中以一道因而深的山沟隔开。这两大部分的区域面积大致相等,屋宇无数,高低不一。所以入了此堡,如若有意躲藏起来,除非有数百人一齐搜寻,否则实在很能查得到踪迹。”

  云散花很平静地道:“胡前辈的意思,可是说假如我们之中有一个逾时尚不出堡,别的人无法人堡搜查,自然谈不到驰援了,对不对?”胡公干道:“正是如此。”

  他已觉察黄华微微变,可见得也内心甚是紧张害怕。

  心想:“我再多说一点,看看她会不会支持不住而认输?”

  当下又道:“根据种种传说,得知此堡之内,确实有怪异之事,而此堡前后两大部分只有一条石桥相通,假如真有鬼魅之物,守住此桥,任何人都无法通过。”

  黄华深一口气,极力抑制着恐惧。

  只听云散花说道:“我也听过有关此堡的许多传说,故此晓得胡前辈的猜想很对。

  以我想来,那许氏夫妇,一定在前堡藏身,绝对不敢过桥到那后堡之中。”

  女冠黄华寻张丽的面庞上,神情时时变化。她委实是满腔骇惧,已差一点不能支持下去了…

  她暗自付道:“既前堡有许公强夫妇,后堡却有鬼魅之物,可能守住石桥,使我无法飞越!则我如何是好?究竟躲在前堡好呢?抑或直入后堡为妥?”

  凌九重突然口道:“假如世上真有鬼魅,两位姑娘还是取消这个无谓的冒险吧!”

  胡公干看看天色,道:“好在一个时辰之时,天色尚未黑暗,想来鬼魅之物,不敢出现。”

  黄华打个寒噤,云散花转眼望住她,淡淡一笑,道:“黄姑娘可是害始么?那末要不要入堡?”

  黄华反问道:“你呢?你怎么说?”

  云散花道:“我当然不会退缩。”

  黄华付道:“许公强夫妇已住了十多年,也没事情,就算他们住在前堡,但难道鬼魅就只限于后堡,不敢到前面来?他们既然没事,我怕什么?”

  于是大声应道:“我也决不退缩。”

  云散花道:“好极了。”

  她只说了一句,就皱起眉头,向胡干等人望去,歇了一下,才道:“奇怪,既鬼物白不敢现形,为么数十年来,如何无人白天入堡查探?”

  一个中年道人应声道:“如何没有?数十年多,所有探堡寻宝之人,皆是白天入堡查勘过,晚上才再进去!谅姑娘亦知道天罡两宝乃是藏在一处密室之说,并且也一定晓得这间密室要夜间才找得到门户的传说了,这便是人人都在夜间往探之故。”

  云散花道:“陈道长这话,说明何以世上并无此堡详图的道理了。”

  那姓陈的中年道人说道:“据贫道臆测,一则此堡太大,地势复又高低不一。若非于测量建筑之道的人,无法勘查绘图。武林中会得测量建筑之人,究竟极少。二则此堡白天进去,发生意外之事不多,所以不觉得绘图之必要。凡是有意寻宝之人,都可以届时在间勘查地各处,等晚上再去看个究竟。”

  云散花道:“陈道长之言,顿开茅,多谢了。”

  云散花道:“既然出事总在晚上,而这些人白天俱都踏勘地,可知不会是因为堡中没有消息埋伏。同时在十多年前;许公强夫妇尚未遁迹此间,也没有人暗算。由此推论,岂不是断定此堡一定有鬼?”

  陈道长说道:“贫道乃是出家学道之人,是以认为此堡有鬼,并不稀奇。”

  胡公干道:“江湖之人,大都是精明而多疑,如果不是当真门,怎会称此堡为“鬼堡”呢?”

  凌九重道:“有时候以讹传讹,把事情真相都改变了,因此之故,江湖传言,亦未可全相信。”

  他们议论纷纷,虽然意见分歧,但并不烈对立。

  原因是即使肯尽信江湖传言的凌重之,也不敢说出“无鬼”二字,只不过是对传言存疑而已!所以尽管意见不同,却不会引起了冲突。

  但亦正因如此,此堡到底有没有鬼,还须云黄二女亲自探测。不过此事是世上无法解答的谜团之一,她们如果永不出堡,并不能证明有鬼,因为其中还有许公强夫妇以及机关消息等因素在内。

  若是能够安全出堡,亦不能证明无鬼。

  云散花向黄华道:“我们进去吧!”

  黄华迟疑了一下,才道:“好。”

  当先举步拾级而去。

  云散花也跟踪而上,不一会,已越过那座牌楼般的大门,踏入这一片更为荒凉冷落的区域之中。

  云散花眼看黄华折向左方,亦即是往前堡行下,当下微微一笑,径向九龙桥那边走。

  此时虽然尚是化,但这鬼堡地方辽阔而又荒凉,因此有一种森气氛,笼罩在各处。

  云散花走到九龙桥边,阵阵山风,吹起她绿色的衣裳。她略一凝神,便不快不慢地向桥上走去。

  外表上她显得很平静,似是毫无戒备。但事实上她已动员了全身的各种神经,注意着外界的一切。

  纵然是些微的异样或是很低的声音,她也不会放过。不久,她终于走到当中最高之处。

  两边柱子上的盘龙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此时有一阵奇异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使她脚步一停,凝神查听。

  她分明听见有人窃语,可是无论何等用心,都听不出他们说些什么话。因此第一个反应掠过她心中的。便是过去瞧瞧是什么人。

  但第二个反应却是…

  这阵窃语之声来得太令人不可思议。

  要知此桥横跨深沟之上,乃是前后堡之间的唯一通路。四方八面,皆能望见,如何会有人躲在近处窃语。

  不过她还是向声音来路缓缓移过去,到了栏杆边,可就发觉这声音是从桥下传上来的。

  她大讶付道:“奇怪,难道有人躲在桥底下么?”

  她微微倾身向桥外俯视,但见此沟极深,目力所及,沟底阴暗难以看得清楚,自然更看不见石桥底下的情状,除非是把身子弯下去。

  然而这时桥下的声忽然中止,似是发觉她的企图。她并不急于弯下去瞧个明白,因为那样很容易遭人暗算。

  所以她反而退回两步,前后一望,两端的桥面都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换言之,假定桥下有人藏匿,则离开之时,定须穿上桥面,想来必是有些石块可以翻起。

  她相度过形势,微微一哂,方要举步,一阵寒风刮过,使她衣袂飘拂,同时也传来了低低的纫语声。

  云散花一声不响,突然向前飞奔,一眨眼问已到了对面,沿沟横移丈许,便可看见桥底了。

  但见桥底全无异状,不像是有夹层可供两人藏匿。

  她迅即又回到桥上,奔回前堡那边,亦是横移丈许,察看过那一边的桥底,亦是毫无异状,这才重复走到桥中心。

  山风吹刮中,阵阵窃语之声,传人耳中。

  云散花感到十分讶异,想:“莫非此桥真有夹层,但建造得十分巧,所以我从两边都查看不出么?”

  要知道这九龙桥乃是拱形,从两端的低处,可以望见对面那一半的桥底。她己查过两边,未曾遗漏。

  此时唯一之法,便是直接俯身桥下,垂低头向桥下查看或是聆听,方能弄个水落石出。

  云散花一点也不知道这正是一个古今罕有的杀身陷阱,任何人只要那样做,武功再高,也得下去,摔成饼。

  死亡之神在她头上张牙舞爪,随时都可攫夺她的青春和生命,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死亡陷阱乃是出自一个不懂武功的石匠之手。

  她站在那儿,静静的思索其中原故。

  一面也着意聆听那阵窃语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省梧,想道:“我自从武功已有成就,听觉远超于常人,每逢摄神定虑之时,数丈外的对语,皆听得清清楚楚!我又值得各地方言,纵然有些不甚能说,但总能听懂几句。可是这阵窃窃私语之声,听了许久,连什么地方的方言都听不出来,宁非咄咄怪事,莫非这声音根本不是人声?”

  她心中疑念一生,听觉似乎更为灵敏,果然觉得好象一种奇异的风声,虽然她从未听过这种风声。

  她决意不再查究此事,一径越过此桥,毫无困难地走入一座大门。然后,她处身在一座高敞巨大的厅堂中。

  此处自然比外面阴暗得多,假如是在晚上,那简直是鬼气森森,足以令人魂飞胆裂。

  从这座阴暗荒凉的大厅开始,她一共搜查过十余座际落及大小厅堂。但都是蛛网尘积,荒废阴暗。

  她似得走入;个废弃了的古墟这中,深沉的死寂,弥漫每一个角落。

  最可怕的是那些劈拍作响的让,以及突然咻呀一声的破烂木门,往往使她也骇得轻头四望。

  她兜一个圈子,从另一面搜回来,忽然见到大厅中有四具石棺。

  饶是云散花胆大过人,同时也有一种异平常人的想法,但见了达四具石棺,也不由得汗直竖。

  假如她不是发现其中有两具石棺,竟有时时掀开的痕迹,她反而还不会这么的害怕。

  她暗暗想道:“我的妈呀!假如棺内跳出遍身绿的僵尸怪物,我要吓得胆破脚软。

  连逃走也办不到了。唉1我虽然不怕鬼,可是碰上这等妖魅怪物,我也不能不怕。”

  她这种想法,乍看好象很矛盾可笑,但若是深入研究,却殊不奇怪。

  幸而那两具石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跳出什么东西,她足足呆站了一炷香之久,才极力壮起胆子,向石棺走去。

  到了切近,她举起手中寒光夺目的宝剑,轻轻敲在石棺上,发出一下清脆的“叮”

  一声。

  第一下没有一点动静,她又敲第二下。

  声音消失之后,仍然没有动静。

  她不肯放弃,又敲第三下和第四下。

  假如这时棺盖突然掀开,她会不会骇得昏倒?抑或还能撒腿逃跑,那就不得而知了,而由于棺盖一直都不曾动弹,所以试验不出她将有何反应。

  云散花似乎越来越大胆,突然伸手搭住棺盖,暗运真力推去。“吱”的一声,那棺盖已移开半尺。

  棺盖磨擦着边缘的声音实在十分刺耳,连动手的云散花也给骇了一大跳。旋即低头向隙中望入去,但见那宽大的棺中,空无一物。

  她想了一下,便又伸手推开第二具石棺之盖,内中亦空空如也,全无可疑之物,更别说僵尸妖魅了。

  这两具乃是遗留得有时时开启痕迹的,另外那两具,布满了灰尘,下半部长满了青苔。

  即使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之人,亦能一望而知这两具石棺,许多年来已未曾找开过。

  云散花付道:“我敢打赌那两具棺木中,必有尸骨。至于这两具空棺,则必是许公强夫妇时时使用,才有开启的痕迹!我初时以为棺中有僵尸,晚上从棺中爬出来所致。

  竟把自己骇个了半死…”

  她泛起自嘲的笑容,先把那两个空棺盖好,目光转到另两具石棺材上面,考虑着要不要打开来瞧瞧。

  当今之世,可以说是没有人否想得到“天罡二宝”而这二宝之中,秘芨武功尚是其次,最使人念念不忘的是那文具有神奇魔力的“丹凤针”!因此,云散花什么地方都想瞧瞧,乃是合情合理之事,说不定那天下之人尽皆垂涎的丹凤针,就在这口石棺材之内也未可知。

  这个希望当然不大,因为许公强夫妇既然藏身此堡二十余年之久,又时时利用这两具空棺。则旁边这两具,自然已被他们查看过。

  云散花想了一想,挥动宝剑,先在棺盖上了划了一匝。

  这样有些青苔和泥污已被剑锋划开,打开之时,便不会整块掉下来而留下显著的痕迹。

  之后,她伸手托住一角,运足内力,向上一推。“吱”的一声,馆盖已移开了大半尺,斜斜架在棺面。

  云散花往棺中一瞧,顿时骇得面以发白,‮腿双‬皆软,直是移动不得。

  原来棺中有一尸体,冠履衣服都十分整齐,两只手分叉叠放在肚腹上,出白惨惨的指骨。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棺中之人,经过五六十年之久,皮完全化尽,只剩下了白骨,何足为奇?何况云散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骷髅白骨,岂会骇得魂飞魄散?

  自然那具尸体另有文章,敢情这尸首的面部,仍然十分完整,皮未曾化去,所以看不见骨头。

  不过比白骨还可怕的是这张白蜡似的面庞上,竞长着一层绿,大概有寸许长,以致看起来好象会动弹一般。

  此尸没有欠身坐起,也没有睁开双眼,云散花却已骇够了,心中大叫“僵尸”脚下却不会移动。过了一会,云散花没有昏倒,棺中之尸亦未起来,云散花这才恢复了一点气力,顾不得加以细察,猛可一扳,棺盖砰的一声复回原状。她大大透一口气,再也不敢去动另一具石棺,急步奔出厅门。此时天色尚未黑暗,但暮色已深,更使这森可怖的地方,平添了无限深沉的荒寂。云散花急剧的几口气,再放步奔去,接着跃上屋顶,转头四望,只见屋宇荒芜,有高有矮,视线处处受阻,因此仍在使她如处樊笼之中一般。

  她从屋顶向前纵跃,越过两重屋顶,忽见前面没有了屋宇,临到切近一看,却是一座花园,有水假山和亭台等布置。目下虽然荒芜不堪,事榭残破,但仍然看得出昔日的规模气象。

  在暮色的笼罩之下,这个荒芜了的园庭,倍增了凄凉无常之感,足以使人唏嘘凭吊。

  假使是旧地重游,那就益发教人伤情感叹了。

  云散花虽然是乎生第一次踏人此园,但却也感染了一份怅惘凄凉的情绪。

  她晓得此园必是昔年天罡堡内眷们游燕之地,以天是堡那时候的强盛,必是极为反繁华绮丽,令人生羡。

  但数十年之后,此堡已变成人人惧伯的“鬼堡”竞又是何等惨淡可悲。她走入一座凉亭内,倚柱想道:“假如许公强夫妇是住在内堡,则此地有鬼魅的传言,决不可信。

  我等到约定的时限,出了此堡,便召集人手,明天直捣此堡,务要迫许公强夫妇硬拼一场。”

  念头刚转完,突然听到极低微的异响。

  她迅即转头望去,目光到处,只见一个高大的人,站在距她不到两丈之处。

  这个高大的人衣冠整齐,但站立的姿势有点过于僵硬,使人生出怪异之感,此外,还可以看出他面上有一层绿,双眼黑漆一团,似得没有眼珠,所以分不出黑白之,亦没有光亮。

  云散花全身的血都为之凝结,所能做的只是呆呆的望住这个高大的人。

  但见他突然进起尺许,高大的身子已移前了四五尺。

  云散花心中叫声“我的妈呀”!但觉两脚硬是不听话,移动不得,宛如坠入了梦魅之中。

  她已认出这个衣冠齐整的人,正是早先石棺见过的尸体。现在他已离棺出来,不是僵尸又是什么?”

  那僵尸又迸了一下,已移到距她丈许之处。

  云散花似乎已嗅到了他身上的臭气味,心中的恐怖无以复加,不知不觉尖叫了一声。

  那僵尸与她对峙不动,居然不再向前迫来。

  可是云散花无法趁机静下来,相反的她越发掠怖,浑身发抖。假如没有柱子支撑着她的身体,她一定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这时候的一秒钟简直比一年还要长,她宁可立时死在僵尸爪下,也不愿再熬受这等惊怖。

  她突然掠过一念,讨道:“假如我是普通的女孩子,目下早就昏死过去,不必再受此苦。可惜我既非普通的女孩于,又不是胆大得不伯鬼魅的人,反而白白多受无量谅饰之苦。”

  她不知如何又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这古堡的死寂。

  那个面长绿,衣冠齐整的僵尸,又跳近了两三尺。昏暗的光线之下,那两个空的眼眶黑黝黝的平添了无限恐饰。

  此时云散花鼻中嗅到一阵腥擅腐臭之气,那无疑是对方身上传过来的,云散花但觉心烦闷,难以呼吸。

  她跟看快要不支昏倒,突然一缕劲风拂过,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一点品光,宜向那僵尸劲而去。

  云散花精神为之一振,在她受过高度训练的听觉中,已晓得那是一件体积极细小的暗器,劲袭那僵尸。

  她同时连带的感到诧异是这暗器如此细小,如何能发出这未劲厉的破空之声?难道那个发出暗器之人,功力深厚得已超过“摘叶伤人”的地步了么?

  她虽然能连带的想及这一点,可是眼前已感朦胧,根本看不清那僵尸如何应付这件暗器。

  她已昏昏沉沉,老想闭上眼睛,睡上一大觉。

  但她又晓得自己万万不可陷入睡乡,否则不但失去知觉,最可怕是功力必要大受损耗,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醒。

  因此她以坚强的意志,抵抗这阵梦魅似的感觉。甚至已顾不得恐惧或危险,在当地盘膝坐下,运集全力调息用功。

  本二会工夫,她已经清醒得多了。此时那鬼魅的恐怖又袭上心头,使她无法集中精神运功。

  于是睁眼望去,天色业已黑暗。那个僵尸已不见踪迹,四下一瞧,也没有可疑的动静。

  这一点使她大为安慰,宛如从恶梦中惊醒一般,长长的透了一口大气。

  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赶快离开此地;因为黑夜正是鬼魅出没的时分,就算要设法消灭这些鬼魅,亦须等到明天,在光天化之下行事。

  当下赶快起身,刚一直身子,突然‮腿双‬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一来她深知情势不妙,目下实是处于极危险的状况之中,阵阵恐怖之感,不由得又涌上了心头。

  花园中风吹树摇,怪影幢幢,在在都足以使人生出幻觉。何况她曾经亲眼见到石棺中的僵尸,自是更为惊怖。

  但觉那异声怪影似是群魔舞,随时随地都会有僵尸扑出来的可能。

  她勉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去,一心一意只要先逃出这座荒凉可怕的花园,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了。

  她穿过花园,到达一道院门时,已摔了六七跤之多。这等距离,在平常之时,只须两个起落。

  可怜她现下比之病弱之人还要不如,跌倒了再爬起,苦苦挣扎,好久才走完这一段路。

  那道院门不知通往何处,她靠墙息一下,眼前的千百金星失,这才伸手推门。

  云散花骇了一跳,睁目四望。

  她终于跨入院内,但那高大古老的建筑,自有种森的气味。

  云散花感到好象是从鬼屋之中,复又误入了魔窟,始终摆不了心中那股畏怖惊惧。

  但见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行去,不敢停留。过了此院,走人地势较低的另一座屋宇内。

  那黑暗深长的走廊,似是通往间的入口一般,骇得她连打寒酸。

  她也不知走过多少间屋宇,只晓得地势忽高忽低,使她连东西南北都弄不清楚了。

  突然间一阵异声从前面传过来,云散花矍然停住脚步,先打量四下一眼,却是个花木技疏的院落。

  她受惊惧之余,本能地向角落走去,整个人藏在角落黑影中,好象希望那个僵尸找不到她。

  转眼间一阵步声迫近,接着一条黑影走入院中。

  云散花一眼望去,亡魂皆冒,敢情正是那个面有绿的僵尸。

  假如她不是赶快躲起,再迟片刻,定要与这个僵尸面碰上。

  不过现在也未必就过了此关,因为这个僵尸突然面而来,可能是已晓得她的所在。

  所以她虽然躲在角落,那僵尸也许一转身就往这边走来。

  云散花娇躯颤抖起来,不论她如何用力抑制,仍然一样。

  只见那僵尸入院后了六七步,突然停了下来,面孔向她这边扭转,似是发觉生人气味,是以查看。  wWw.iJsXs.cOM 
上一章   丹凤针   下一章 ( → )
《丹凤针》精彩绝伦,是司马翎耗费无数心力并历经数次思想斗争后才码出的,极速小说网提供丹凤针最快更新全文阅读.致力最快速更新丹凤针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