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_第345回半锁长命

书号:459 时间:2016/9/18 字数:3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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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珍珍取保候审通知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教训，连一点得意表情都没有，甚至也没向采蘩炫耀，催着丫头婆子们赶紧走。

　　采蘩没有心急。她和独孤棠都被抓了，可以帮她力量估计都挂着独孤棠那边，而居澜园只有姬三和两个孩子，又不是北周人，难免一筹莫展。大不了等上十天半个月，反正三餐有人送，顿顿精致，没事就打个盹，无聊就找隔壁仨说话，牢头们三五不时还跑来问候，到第三

下午，能打起牌来了。

　　假以时

，她可以混成大姐头一般人物吧，这么游刃有余。又想，原来采石场也可以苦中作乐，只是那时自己彻底无视了而已。

　　“大玉，有人来探你。”一牢头隔着通道那头铁门喊进来。

　　大玉是这位贼婆子名字，愣被牢头那声喊惊了惊，不小心手抖早翻了牌，“哎呀，一定是那倒霉催丫头，不玩了，不玩了。”爱耍赖皮人。

　　采蘩无所谓，另外两个是不敢。

　　“不要不知足，我进来三

，也不见人看我。”采蘩靠着墙，抬头看看外面天色，“送晚饭来，我今天就不用分给你一半了吧？”

　　“那丫头手艺不毒死人就不错了，我宁可饿死，也不吃她做饭。”大玉胖脸垮苦。

　　“你山寨里使唤丫头？”采蘩随口问。

　　“不是，是我捡来丫头。出事时我让她去给两个小子送东西，所以没被抓住。”大玉看到人过来了，

低声音道，“她总把自己当我女儿，我可是不认。”

　　这时牢头身后闪出一个年轻姑娘，约莫十*。布衣布裙，拿帕子绑了一束乌发颈后，看上去

清秀。牢头说声点儿，就走了。她蹲下来把饭盒子打开，送进烙饼，酱牛

和青葱。递空了，就一声不响坐那儿，和大玉眼对眼看。

　　“你做？”大玉闻了闻，

香，但做得好看味道差这种事以前发生过。

　　姑娘摇摇头。比划个手势。

　　“哦，是买就好。”大玉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从沈珍珍身上打劫来首饰，

到姑娘手里。“是贵族用东西，要拆开了卖。”

　　那姑娘点点头，也把小包往怀里揣。

　　采蘩无意中一瞥，立刻坐直了，“姑娘。你脖子里挂得那个小玩意儿能让我瞧瞧么？”好似是，又好似不是。心道没那么巧，却无比惦记。

　　姑娘却突然抓紧衣襟不放，另只手收拾碗碟，头也不回就跑到铁门外去了。

　　“不值钱破物件，她当宝。”大玉代她说。“我捡到她时候，她就戴着。半块长命锁。”

　　“你哪儿捡到她？”长命锁是对上了。

　　“邺城

葬岗。可怜哎，才两三岁娃子。满脸满手血，死人堆里

爬。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傻子，后来发现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

好。”大玉道。

　　地点也对上了，但师父没说过他女儿是哑巴。采蘩问，“是天生哑吗？”

　　“应该是吧。反正我养到现十六七年，没听她开过口。”大玉说到这儿，好奇反问，“你一看她戴那块长命锁就问长问短，莫不是知道她身世？她是不是被拐带大族千金，还是名门中私生女？”

　　“若她半块长命锁和我手中半块对得上，那她该是我师父女儿。”就算心里激动，面色却没多大变化，“她叫什么？”

　　“月儿。就照锁上字叫。”大玉想采蘩既然是少夫人，她师父也不会是一般老百姓，“你师父是什么身份？”

　　“我师父给女儿取名为明月，特意让金匠把这两个字刻长命锁上。”可以确认无疑，“我师父曾是北齐年轻有为纸匠，后南陈被皇帝封为纸官署大匠。”

　　“匠人啊。”大玉语气极其失望，那就没好处得了。

　　“师父临终前念念不忘他女儿，虽未曾嘱咐要帮他找，但身为他徒儿，我本决心

后定要到北齐打探寻觅，以圆我师父遗愿。”这个牢越坐越值得了，“大玉，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落脚处？”

　　大玉到底一怔，“你师父不人世了？”

　　“嗯。”采蘩无意多说。

　　“月儿还不大，她爹也该是中壮年岁数，怎么已经死了呢？”大玉叹口气，“那她娘？”

　　“走得早，你捡到她

葬岗正是她娘葬身之地。”采蘩道。

　　“唉——说起来我还一直劝她，有朝一

她能和亲生父母见面。她也信得很，两年前趁我让她下山看小子们时候偷偷去了邺城，还以为瞒得过我。我脾气直，干脆问她，她只说自己是孤儿。”此时大玉看不出是杀人不眨眼贼婆子。

　　“…她落脚处。”采蘩有自己坚持。

　　“你把身世告诉她之后，打算照顾她么？”大玉突然不干脆。

　　“如果她处境不算好，又愿意接受我帮助话。”说不上照顾，但她富裕，保师父女儿一世衣食无忧没大问题。

　　“她处境当然不好了。你想，收养她我要被砍脑袋了，她还得带着两个年纪小弟弟，一个还没嫁人姑娘家今后多艰难啊。”虽说月儿亲爹不是名门望族，但看采蘩是富贵人，大玉无论如何想争取一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玉，你刚说不把她当女儿，如今又说自己儿子是她弟弟，故意套近乎，想让我帮你照顾两小子？”大牢里说话，直来直往。

　　大玉干笑，“少夫人真是聪明。我不怕死，干这无本买卖，迟早事。唯一放心不下两个孩子，不，三个孩子。我其实

疼月儿。如果临死前能安排好他们将来去处，我便可以瞑目了。”

　　“你两个小子多大？”采蘩问。

　　“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大玉忙道。

　　独孤棠收养岁数范围内，正是比较好养活阶段，于是采蘩道，“只要月儿愿意，你两个小子我就捎带着一块儿养。”照顾这样词她是不会用，责任太大，“你应该给他们留了不少金银珠宝，还用担心将来？”

　　“少夫人，您心里明白吧？有钱有什么用？有势罩着，钱才能踏实留手里。”要说她也富，但没命继续享了，“我希望那两个小子将来能堂堂正正当个地主乡绅，堂堂正正赚钱花钱，能享到儿孙福气，不要像我跟他们爹似，今

不知明

。”

　　“不难。”采蘩应允。

　　大玉却半晌才明白过来，高兴地给采蘩磕头，“谢少夫人。”然后凑近低声道，“月儿住兴旺客栈，化名

葵。”

　　采蘩记心里。

　　第二

，成大姐走进采蘩牢房，手里没有提食篮，但笑，“恭喜夫人，取保候审手续已经办妥了，跟我出去吧，你家里人都外面等着。”

　　大玉她们都跟着道喜，采蘩却面色平静，“谁是保人？”

　　成大姐还是一问三不知，“这我就不知道了，董大人既然吩咐放人，肯定都符合了条件，保人是谁跟我没关系。”

　　“今

送饭来了么？”采蘩同大玉点头示意，走出铁牢。

　　“没来。还好，不然就白跑一趟。”成大姐走采蘩身旁。

　　但采蘩问这话自有意味。两个瓶儿恐怕是事先知道今早她要被放出去了，所以没来。而她们之所以能得到消息，多半这个三公以上保人和她们家夫人有些关系。紫鹛也好，飞雪楼楼主也好，那位夫人需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吗？或者，她根本全没有猜对。

　　“少夫人，别忘了您答应我事。”大玉脸挤着铁栏，大声喊道。

　　采蘩通道头铁门处停步，没有大声回应，只对成大姐说，“麻烦你告诉大玉，我力而为。”

　　成大姐点头，一直送到女牢门口，看采蘩将要踏进外面

光地，才道，“大玉和她那位明

午时斩首。”

　　采蘩脚步一滞，然后再起步，没有迟缓，也没有犹豫。缘分便是如此，有些长有些短。牢里大玉是个豪

女子，温柔娘亲，她喜欢这样牢友，但要被处斩大玉是个杀人见血强盗，背负血债必须以命偿还。她帮不了，也不能同情。她只能记住，人生途上曾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也许让别人恨之入骨，却跟她成了短暂朋友。

　　“姐姐！”姬钥冲了过来，大概这几

太担心，竟像小孩子一样抱住了她。

　　采蘩摸摸他头，对

上来姬三淡淡一笑，“三哥没急到吐血吧？”这个人会像大玉一样，成为生命中短暂过客吗？

　　“乌鸦嘴。”姬三端详她脸色，“蘩妹妹，别人坐牢面黄肌瘦，不死也得蜕层皮，你坐牢怎么反倒珠圆玉润，水灵灵了？”

　　“吃得好。”答案很简单。

　　姬三奇道，“牢饭那么好吃吗？我想方设法要给你送饭菜来，哪怕一

一顿也行，结果

多少银子都不让。既然如此，下回你再进去，我就不用担心了。走吧，赶紧回家，雅雅那边再不好哄。”

　　果然那位夫人大有来头，采蘩想着却道，“去西园昆湖。” 　ＷＷｗ.ＩＪｓXＳ.Ｃ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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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珍珍取保候审通知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教训，连一点得意表情都没有，甚至也没向采蘩炫耀，催着丫头婆子们赶紧走。　　采蘩没有心急。她和独孤棠都被抓了，可以帮她力量估计都挂着独孤棠那边，而居澜园只有姬三和两个孩子，又不是北周人，难免一筹莫展。大不了等上十天半个月，反正三餐有人送，顿顿精致，没事就打个盹，无聊就找隔壁仨说话，牢头们三五不时还跑来问候，到第三下午，能打起牌来了。　　假以时，她可以混成大姐头一般人物吧，这么游刃有余。又想，原来采石场也可以苦中作乐，只是那时自己彻底无视了而已。　　“大玉，有人来探你。”一牢头隔着通道那头铁门喊进来。　　大玉是这位贼婆子名字，愣被牢头那声喊惊了惊，不小心手抖早翻了牌，“哎呀，一定是那倒霉催丫头，不玩了，不玩了。”爱耍赖皮人。　　采蘩无所谓，另外两个是不敢。　　“不要不知足，我进来三，也不见人看我。”采蘩靠着墙，抬头看看外面天色，“送晚饭来，我今天就不用分给你一半了吧？” 　　“那丫头手艺不毒死人就不错了，我宁可饿死，也不吃她做饭。”大玉胖脸垮苦。　　“你山寨里使唤丫头？”采蘩随口问。　　“不是，是我捡来丫头。出事时我让她去给两个小子送东西，所以没被抓住。”大玉看到人过来了，低声音道，“她总把自己当我女儿，我可是不认。” 　　这时牢头身后闪出一个年轻姑娘，约莫十*。布衣布裙，拿帕子绑了一束乌发颈后，看上去清秀。牢头说声点儿，就走了。她蹲下来把饭盒子打开，送进烙饼，酱牛和青葱。递空了，就一声不响坐那儿，和大玉眼对眼看。　　“你做？”大玉闻了闻，香，但做得好看味道差这种事以前发生过。　　姑娘摇摇头。比划个手势。　　“哦，是买就好。”大玉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从沈珍珍身上打劫来首饰，到姑娘手里。“是贵族用东西，要拆开了卖。” 　　那姑娘点点头，也把小包往怀里揣。　　采蘩无意中一瞥，立刻坐直了，“姑娘。你脖子里挂得那个小玩意儿能让我瞧瞧么？”好似是，又好似不是。心道没那么巧，却无比惦记。　　姑娘却突然抓紧衣襟不放，另只手收拾碗碟，头也不回就跑到铁门外去了。　　“不值钱破物件，她当宝。”大玉代她说。“我捡到她时候，她就戴着。半块长命锁。” 　　“你哪儿捡到她？”长命锁是对上了。　　“邺城葬岗。可怜哎，才两三岁娃子。满脸满手血，死人堆里爬。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傻子，后来发现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好。”大玉道。　　地点也对上了，但师父没说过他女儿是哑巴。采蘩问，“是天生哑吗？” 　　“应该是吧。反正我养到现十六七年，没听她开过口。”大玉说到这儿，好奇反问，“你一看她戴那块长命锁就问长问短，莫不是知道她身世？她是不是被拐带大族千金，还是名门中私生女？” 　　“若她半块长命锁和我手中半块对得上，那她该是我师父女儿。”就算心里激动，面色却没多大变化，“她叫什么？” 　　“月儿。就照锁上字叫。”大玉想采蘩既然是少夫人，她师父也不会是一般老百姓，“你师父是什么身份？” 　　“我师父给女儿取名为明月，特意让金匠把这两个字刻长命锁上。”可以确认无疑，“我师父曾是北齐年轻有为纸匠，后南陈被皇帝封为纸官署大匠。” 　　“匠人啊。”大玉语气极其失望，那就没好处得了。　　“师父临终前念念不忘他女儿，虽未曾嘱咐要帮他找，但身为他徒儿，我本决心后定要到北齐打探寻觅，以圆我师父遗愿。”这个牢越坐越值得了，“大玉，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落脚处？” 　　大玉到底一怔，“你师父不人世了？” 　　“嗯。”采蘩无意多说。　　“月儿还不大，她爹也该是中壮年岁数，怎么已经死了呢？”大玉叹口气，“那她娘？” 　　“走得早，你捡到她葬岗正是她娘葬身之地。”采蘩道。　　“唉——说起来我还一直劝她，有朝一她能和亲生父母见面。她也信得很，两年前趁我让她下山看小子们时候偷偷去了邺城，还以为瞒得过我。我脾气直，干脆问她，她只说自己是孤儿。”此时大玉看不出是杀人不眨眼贼婆子。　　“…她落脚处。”采蘩有自己坚持。　　“你把身世告诉她之后，打算照顾她么？”大玉突然不干脆。　　“如果她处境不算好，又愿意接受我帮助话。”说不上照顾，但她富裕，保师父女儿一世衣食无忧没大问题。　　“她处境当然不好了。你想，收养她我要被砍脑袋了，她还得带着两个年纪小弟弟，一个还没嫁人姑娘家今后多艰难啊。”虽说月儿亲爹不是名门望族，但看采蘩是富贵人，大玉无论如何想争取一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玉，你刚说不把她当女儿，如今又说自己儿子是她弟弟，故意套近乎，想让我帮你照顾两小子？”大牢里说话，直来直往。　　大玉干笑，“少夫人真是聪明。我不怕死，干这无本买卖，迟早事。唯一放心不下两个孩子，不，三个孩子。我其实疼月儿。如果临死前能安排好他们将来去处，我便可以瞑目了。” 　　“你两个小子多大？”采蘩问。　　“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大玉忙道。　　独孤棠收养岁数范围内，正是比较好养活阶段，于是采蘩道，“只要月儿愿意，你两个小子我就捎带着一块儿养。”照顾这样词她是不会用，责任太大，“你应该给他们留了不少金银珠宝，还用担心将来？” 　　“少夫人，您心里明白吧？有钱有什么用？有势罩着，钱才能踏实留手里。”要说她也富，但没命继续享了，“我希望那两个小子将来能堂堂正正当个地主乡绅，堂堂正正赚钱花钱，能享到儿孙福气，不要像我跟他们爹似，今不知明。” 　　“不难。”采蘩应允。　　大玉却半晌才明白过来，高兴地给采蘩磕头，“谢少夫人。”然后凑近低声道，“月儿住兴旺客栈，化名葵。” 　　采蘩记心里。　　第二，成大姐走进采蘩牢房，手里没有提食篮，但笑，“恭喜夫人，取保候审手续已经办妥了，跟我出去吧，你家里人都外面等着。” 　　大玉她们都跟着道喜，采蘩却面色平静，“谁是保人？” 　　成大姐还是一问三不知，“这我就不知道了，董大人既然吩咐放人，肯定都符合了条件，保人是谁跟我没关系。” 　　“今送饭来了么？”采蘩同大玉点头示意，走出铁牢。　　“没来。还好，不然就白跑一趟。”成大姐走采蘩身旁。　　但采蘩问这话自有意味。两个瓶儿恐怕是事先知道今早她要被放出去了，所以没来。而她们之所以能得到消息，多半这个三公以上保人和她们家夫人有些关系。紫鹛也好，飞雪楼楼主也好，那位夫人需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吗？或者，她根本全没有猜对。　　“少夫人，别忘了您答应我事。”大玉脸挤着铁栏，大声喊道。　　采蘩通道头铁门处停步，没有大声回应，只对成大姐说，“麻烦你告诉大玉，我力而为。” 　　成大姐点头，一直送到女牢门口，看采蘩将要踏进外面光地，才道，“大玉和她那位明午时斩首。” 　　采蘩脚步一滞，然后再起步，没有迟缓，也没有犹豫。缘分便是如此，有些长有些短。牢里大玉是个豪女子，温柔娘亲，她喜欢这样牢友，但要被处斩大玉是个杀人见血强盗，背负血债必须以命偿还。她帮不了，也不能同情。她只能记住，人生途上曾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也许让别人恨之入骨，却跟她成了短暂朋友。　　“姐姐！”姬钥冲了过来，大概这几太担心，竟像小孩子一样抱住了她。　　采蘩摸摸他头，对上来姬三淡淡一笑，“三哥没急到吐血吧？”这个人会像大玉一样，成为生命中短暂过客吗？　　“乌鸦嘴。”姬三端详她脸色，“蘩妹妹，别人坐牢面黄肌瘦，不死也得蜕层皮，你坐牢怎么反倒珠圆玉润，水灵灵了？” 　　“吃得好。”答案很简单。　　姬三奇道，“牢饭那么好吃吗？我想方设法要给你送饭菜来，哪怕一一顿也行，结果多少银子都不让。既然如此，下回你再进去，我就不用担心了。走吧，赶紧回家，雅雅那边再不好哄。” 　　果然那位夫人大有来头，采蘩想着却道，“去西园昆湖。” 　ＷＷｗ.ＩＪｓXＳ.ＣoM